任逸絕心念一動,敲了敲房門道:「玉人,我有事外出一趟。」
房內終於傳來聲音:「去何處?」
任逸絕想了想,回答道:「去見一位朋友,他許是有事央我幫忙,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我將金蠶留在玉人此處吧。」
千雪浪打開房門,瞧了他一眼:「我隨你一起。」
他霜發如瀑繞身,顯然未曾打理,看得任逸絕一呆,房中送來與藥氣結合的淡幽花香,縈繞在千雪浪的身上。
聞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不必了。」任逸絕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我這位朋友有些怕生,不愛結識新朋友。」
「情魔與血魔不都是流煙渚中人嗎?」千雪浪的語聲略帶疑惑,「你被天魔追殺,還要孤身一人出去見朋友嗎?」
任逸絕「唔」了一聲,目光打量著千雪浪的身後,忽然眼睛一亮道:「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玉人不妨將誅魔劍借我如何?要是真遇到什麼要命的大魔頭,我將劍匣一開,玉人感應劍光,自然就能來救我了。」
千雪浪思索片刻,點頭道:「也好,不過金蠶不必給我,等你回來再處理危石的事也不遲。」
他將身後劍匣解下,遞給了任逸絕,又道:「倘若路上遇到你認為適合誅魔劍的劍主,不妨請他一試。」
任逸絕啞然失笑:「玉人,這兒可是流煙渚,聚集於此的不是魔頭中的魔頭,就是妖邪里的妖邪,怎會有什麼適合誅魔劍的劍主?在流煙渚尋劍主,豈不是海底撈月,怎能拈得。」
「流煙渚中不也有你這樣的人?」
千雪浪淡淡看了他一眼,將房門重新關上了,並不在意任逸絕流露出罕見的不知所措與茫然。
我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什麼人呢?
直到任逸絕離開泉眼,重新回到鏡淵時,仍在不斷地想這個問題,他知道玉人心境極為通透,除去一點我執看不破之外,本就是位幾成圓滿的世外高人。
就算這世間人人都有分別心,只怕玉人的分別心也是最少的。世上有這樣一個地方,他瞧見了,覺得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不管是什麼所在,在玉人心裡,只怕天底下的所有地方都是如此,他對流煙渚一視同仁,倒沒什麼奇怪的。
這麼多年來,他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