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道:「可以。」
臨出門前,荊璞回頭又道:「我乃蛇妖,妖毒天生,身攜三枚劇毒無比的護心針。決戰之日,請閣下留神了。」
千雪浪道:「請。」
「璞君——」
任逸絕追至門口,見荊璞並未回頭,心下哀痛,加快腳步追至荊璞身旁,柔聲道:「璞君,我送你一程。」
荊璞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見兩滴眼淚,滾落無盡泉眼之中。
二人沿泉眼回到鏡淵之上,任逸絕一送再送,荊璞方才說道:「藏淵,你回吧。我一身罪孽,不願將你一同拉下。」
「在我心中,璞君就是璞君。」任逸絕輕輕一嘆,「璞君,你不必多思,你這十日……有什麼打算嗎?」
荊璞道:「我欲見義母一面。」
任逸絕心下淒涼,知他此言已做好回不來的準備,不禁動容,又聽荊璞道:「藏淵,我想請託你一件事。」
「何事?」
荊璞仰頭望向黑沌沌的蒼天,沉默片刻方道:「我若不幸身死,你可否將我的屍骨斂埋至朝瑤山,與我父母同眠一座青山,就……就不必交由義母了。」
「我在義母身旁盡孝十日,之後會對她說往後要入紅塵之中歷練。她住在青碧潭邊,人稱鶴骨夫人,你偶有閒暇,代我探望義母一番,好嗎?」
說罷,荊璞將一件信物交給任逸絕,只見是一顆金珠。
「這是進入青碧潭的避水珠,義母一見此珠,就知你是我的好友。」
任逸絕接過金珠,仍是不忍,勸道:「璞君,你如此……你如此……又怎對得起鶴骨夫人多年來的養育之恩。」
「人生於世,總難免對不起許多人。」荊璞閉了閉眼,「我……何嘗想對不起義母,然而此仇不報,我又何嘗對得起自己。藏淵,我爹娘實在很壞,可他們待我……待我這般情真意切,不管他們是好是壞,總歸是我的爹娘,他們心中愛我,這般……這般愛我。」
「我心中總記掛他們,過去許多年裡,我總是想著要是我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那該是多麼快活,多麼難得,我實在不能夠不愛他們。」
任逸絕輕撫著他的背,柔聲道:「我明白……璞君,我都明白。」
荊璞良久無言,二人又走了一陣,他才道:「藏淵,剩下來的路,讓我一人獨行吧。」
「璞君是擔憂玉人會遷怒於我嗎?」任逸絕嘆息道,「玉人雖然孤高冷傲,但絕非殘酷無情之人,你不必擔心。」
荊璞搖搖頭道:「不,不是為了這件事,我只是想一個人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