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任逸絕冥思苦想之時,忽然聽見一聲嬉笑,只見一個魔嬰飄蕩在自己身後,蹬腿擺手,歡快不已,他無奈地搖搖頭,正要伸手去捏那小臉:「好壞心眼的孩子,你來調侃我是不……」
他聲音忽止,只見自己的手掠過了這嬰兒,似完全觸碰不到胎池,不由得一怔。
那嬰兒好奇地睜大眼睛,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水,咯咯一笑,伸出小手來抓住了任逸絕。
任逸絕這才被拽進胎池之中,不知為何,一進到胎池之內,他忽覺心神安定,朦朦朧朧得又想要睡去,不由得一凜,掙紮起身。
花費半日功夫,任逸絕總算鬧明白情況。
這群胎池之中的嬰胎與其說是魔嬰,倒不如說是嬰靈,多是因意外胎死腹中,或是出生時不幸夭折,且已生出靈識。
他們的身體要麼是被分娩出安葬,要麼就與母親共同死去,可初生的意識均不認為自己已經死亡,以至於魂靈飄蕩世間,恍恍惚惚之間受此地鴻蒙之氣所引,以為這是母體,均沒入鴻蒙之氣中沉睡。
鴻蒙之氣無始無終,無清無濁,正是大道最原始的面貌。
而胎兒在母親腹中生長,溺於羊水之中,不受清濁所區分,同樣是最為原始的模樣。
這些嬰靈不知在這道鴻蒙之氣中沉睡多久,在三重煙內至今不曾消散,想來是鴻蒙之氣與這數名嬰靈相連,受其影響變化,最終成為他們共同的地母,異化之後形成眼前這方胎池,永遠地孕育著這些終生不會長大的孩子。
嬰靈們常在胎池之中玩耍,偶爾也會外出,受魔氣沾染,因此性情格外善妒好鬥,而胎池與嬰兒緊密相連,若非他們允准,常人根本無法接觸胎池。
任逸絕不由想道:「不知百無禁知不知道此地。」
他才從胎池之中出來,能感覺到胎池之內的鴻蒙之氣是極佳的療傷聖物,眼下別說體力,身上的傷勢都已恢復如初。
可是不知為什麼,總是有一股不祥之感隱隱自心頭升起,卻說不出來緣由。
之後任逸絕短暫失去片刻記憶,等到再醒來時,他已不知何時回到鏡淵之中,且模樣大變,成為了一個面目可憎的魔人。
不過數日,任逸絕又再度失去過兩次記憶,只能勉強記得自己與某個人見了幾面,對方交代了些什麼,可具體是什麼,對方又是誰,卻根本記不清楚。
雖有許多要緊事該想,但魔性帶來的狂暴情緒與強烈的愛憎之心,幾乎將任逸絕的神智衝垮,他如今遠比之前更躁動、更易怒、也更容易嫉妒與好鬥,分不出半點精力思考,只能將眼前要做的事暫且做完。
偶爾有幾次,任逸絕趁著神智還清楚時勉強修行師父傳下的心法,就感覺體內魔氣涌動,痛不可當,不由得怒火大起,殺意驟盛,只覺得心頭一團煩躁,恨不能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