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說壞話叫人抓包,難免心虛,千雪浪卻沒什麼歉疚感,淡淡道:「若不教,他們怎能聽懂?」
「呵,你是在教他們嗎?」
那黑影忽然湊近過來,隔著一層薄薄的胎池膜與千雪浪對視,千雪浪本就不善察言觀色,如今眼中只有光影交錯,更是渾然不覺對方的心思。
「只是教導,還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逃開我?」
魔者聲音愈發冷厲起來,隱有發怒的痕跡。
千雪浪淡淡道:「有什麼區別?你性子如此陰晴不定,前日忍得,昨日忍得,哪怕今日還是忍得,或許這一生都能忍得,也可能有一日忽然忍不得。不是嗎?」
那魔者呆了半晌,渾身發起抖來,顯然已是氣急。
千雪浪自然感謝他救過自己的性命,若只有自己一人,倒也無礙,這身旁這群無憂無慮的嬰靈已是魂魄,不過是滯留此間,要是就此魂飛魄散,未免無辜了些。
這些話本不該叫魔者聽見,可既然他已經聽見,千雪浪也不會否認自己所言。
魔者怒極反笑,聲調漸高:「好!好!你說得一點不錯!」
隨著他的聲音,緊隨而來的動作愈發粗暴起來,千雪浪只覺得握在自己臂膀上的手沉重如鐵,鉗製得生痛。
千雪浪目不能視,可觸感仍在,臉頰清晰感受到對方傳來的熱氣,似乎還能聽見對方皮下涌動的血液與鼓譟的心跳聲,能隱約感覺到對方身形遠比自己高大,幾乎將自己全部覆蓋住,不由得一陣不自在。
「提醒有何用?就算我現在就殺了他們,你又能怎樣呢?」魔者陰冷冷地說道,「更甚至,哪怕我要對你做些什麼,你又能如何呢?」
千雪浪見著一團模糊的影子忽然升起,知必是那魔者的手掌,想來他是要怒極扇自己一記耳光,哪知那隻手卻輕輕落在肩上,反倒是唇上一熱。
千雪浪本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炙熱的舌尖順著縫隙鑽進來,他方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情與欲自這一長吻里流淌過來,千雪浪驀然睜大空洞的眼睛,揚起手來重重地扇了那人一巴掌。
這一下扇得魔者偏過臉,牙齒刮破千雪浪的唇瓣,激起一陣刺麻的疼痛感,千雪浪氣得胸膛不住起伏,他出生至今從不曾被人這般冒犯過,幾乎想要喚出紅鷺,可體內靈力混亂,急躁之下只覺得喉間腥甜翻湧。
那魔者沉默片刻,緩緩道:「直到此刻,你還要堅持你的高傲嗎?」
千雪浪怒極攻心,聞言冷笑:「魔者,你是太不合群,才不惜扭曲他人意願順從自己嗎?」
良久,魔者輕輕嘆息一聲,聲音之中說不出的蕭索傷感,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只是慢慢踱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