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屏障被破,千雪浪又來得極快,歡情先生自然大驚失色,雙臂之中還摟著那名女子。
反倒是那女子摟住歡情先生的脖子,好整以暇地戲謔看來,不見半分慌張失措的模樣,膩聲道:「好不懂禮的客人,這般長驅直入,真是粗魯蠻橫。」
歡情先生謹慎道:「不知閣下是?」
千雪浪臉上障術倏然消退,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鬆開一隻手,雙腳正蹺在琴案上,她睇著眼來瞧千雪浪,鬆開的那隻手輕佻滑落,摸到歡情先生的胸膛處。
「原來是……」歡情先生被摸得呼吸一亂,險些又把『嫂夫人』一詞喊出口來,咳嗽了一聲道,「是玉人同道。」
那嬌媚女子聽了這稱呼,忍不住噗嗤一笑,甜膩膩道:「好個玉人,起名起得當真不錯,果真生得玉人一般。」
她眼波流轉,正往千雪浪臉上瞧來。
千雪浪聽他說得亂七八糟,知必定又是任逸絕胡說八道的緣故。
這些小事,他向來不怎麼在意,可許是在地母胎池裡呆得久了,心神沉悶,聽到這不值一提的稱呼,竟也覺得新鮮有趣,不由得淡淡一笑。
兩人本各懷心思,可瞧見千雪浪這一笑,皆不由自主地屏息靜瞧,只見他神色冷然猶如冰雪,本如一尊神像,雕刻雖美,但眉宇神色之間未免過於的莊重冷肅,叫人心生懼意敬畏。可這點愉悅之色忽生光彩,整個人平添幾分活氣,他那蒼白的臉上,鮮紅的唇色仿若流動起來,占據二人全部的注意。
歡情先生瞧得一呆,回憶起初見時對方柔媚嘶啞的呢聲,那時千雪浪還不曾對他笑過,他已覺得任逸絕撿到了個大大的便宜,如今見千雪浪展眉歡顏,方知自己還是將這便宜想得小了許多。
他呆了片刻,忽想起自己佳人在懷,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去瞧,好在佳人比他瞧得還直眼,至今還沒有回神。
他忍不住揶揄道:「好了,還不回神,別叫人家看笑話了,要流出口水來,我可不幫你擦。」
「你拈什麼酸。」女子輕拍了拍他的臉,甜笑道,又轉臉來看千雪浪。
他們二人姿態親熱無比,換做旁人,不是避開,也要感到羞窘,可千雪浪對此渾然不在意,見著兩人戲語調情,只覺得與自己不相干,全無半點反應。
千雪浪本想接口一句『是任逸絕與你胡言亂語的吧』。
可說了胡言亂語之後呢?難道對歡情先生拉一番家常閒話,將自己的真名告知於他,兩人因著任逸絕稍稍親近起來嗎?
那又何必,只談任逸絕倒還好,要是說起別的人與事,卻是無聊。
他心下略感厭煩,神色復於平淡,只冷冰冰地道:「是我,聽人說,你近來得了一支劍匣。」
聽人說?是聽誰說?不過劍匣一事鬧得滿城風雨,聽誰說都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