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忽打斷她道:「它不是邪劍。」
誅魔劍在千雪浪背上一動不動,千雪浪的嘴唇動了動,想起為此而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的師父,又想起心神狂亂的未聞鋒,難得流露出些許難堪來:「它……它並不是惑人心智的邪劍,而是一把有情之劍。」
話才出口,千雪浪心中忽然一片雪亮,正如在黑夜之間行走,陡然見光,縱然這念頭稍縱即逝,難以捕捉,可他冥冥之中似乎覺得自己已領會了什麼,只是尚且不能完全明白,更無法說出口來。
只是他心中已然清楚一件事了,至於是什麼事,他還不知曉。
於是千雪浪又再開口:「清聖之地,污濁之氣,尋常人皆難在其中存活,可清就是清,濁就是濁,從來不同。」
女子見他神色嚴肅之餘略帶壓迫,似動了真怒,頓時收起嬉笑之色,咬了咬下唇賣乖道:「哼,你們這名門正派說得好聽,什麼有情之劍,卻害死了我們流煙渚中好幾個人,難道幾條人命是你隨便說說就能抵消的嗎?」
她雖不知千雪浪為何動怒,不過無非就是那幾樣理由,要麼事事都緊著名門正派的名號,要麼就是自我感動,再不然就是這群正道瘋子覺得為了除魔衛道做什麼都成,她懶得知曉詳情,只是不願惹怒了千雪浪。
女子甚是聰慧,察言觀色之間擺出生死大事來,意圖勾起千雪浪的愧疚之心,縱然不曾道歉,可也絕口不提什麼邪劍魔劍了。
千雪浪淡淡道:「心生貪念,力有不足,難免危及性命。」
女子聽出端倪,不動聲色道:「你們將此劍故意遺落流煙渚中,卻怪流煙渚中人心生貪念,好大的派頭,好大的口氣,就不能是我們流煙渚中人好心想要幫人收起東西來?難道他們活該失了性命?我還說是你們名門正派想要尋個什麼理由,來找我們流煙渚的麻煩呢!」
這話說得比之前更加胡攪蠻纏了,流煙渚中人是否好心暫且不提,可談流煙渚中人人都有路不拾遺到為人看守財物的這般品格,未免有些好笑。
千雪浪無意與她糾纏,也聽出這女子擔憂之事是流煙渚與各大名門正派再起紛爭,這才明白這許多彎彎繞繞,搖搖頭道:「你不必憂心,這實是一樁巧合。」
他將誅魔劍為何遺失的緣由告訴了這名女子,說到任逸絕時頓了頓,他不知道任逸絕願不願意別人知曉自己的身份,於是改口成藏淵。
這事兒與女子所知倒是相去不遠,只是她一直擔憂二人是否另有他意,可瞧眼前這位玉人天生一張不會撒謊的臉,想來說得就是實情。
如此說來,這不過是一樁巧合至極的烏龍,倒用不著太擔心。
女子收起輕浮神態,走到一張美人榻旁臥倒,伸手取來榻邊一顆金色的香薰球在手中把玩,望著千雪浪不住眼觀瞧。
近日來無風無浪的流煙渚里來了三個麻煩的刺頭,千雪浪、萬雲濤、白玉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