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伸出手來,按在任逸絕的胸膛上。
任逸絕的體溫與其說溫暖,倒不如說是熾熱,分明隔著輕薄的衣物,可那熱度源源不斷地傳來,倒像比牽手時還要更叫人難以忍受。
千雪浪倏然明白師父為何不肯叫未聞鋒知曉那一縷情意。
那對師父而言,不是難以割捨之物,可對未聞鋒而言,卻是一生一世也無法放下的痴念。
他竟叫任逸絕這個痴人得到了。
千雪浪輕輕嘆息:「任逸絕,我不忍心你受苦。」
任逸絕的呼吸驟然沉重起來,他將千雪浪緊緊摟在懷中,抱得那般緊,緊到他們倆若是任逸絕幼年擺弄的兩個小泥人就該合在一起的程度。
「我願意受苦。」
第139章 同床共枕
夜色已深,桌上點著一爐香,香氣幽幽,淡紫色的煙裊娜地自爐蓋的縫隙之中穿出,氤氳片刻後緩緩流淌消散。
月光仍是很明亮,從窗邊照進來,沉沉的暗夜無窮無盡,似乎也不會迎來晨曦。
聽說,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很快。
過去的記憶實在太久遠,久到千雪浪已難以分辨到底是從何處聽來這句不知道該說抱怨還是賣弄的閒話,許許多多的過往覆蓋在一層又一層的雪堆之下,被積壓塵封,只等著偶爾冰消雪融的一刻,才突兀冒出頭來,給予他時光的回應。
可眼下,千雪浪只覺得時間似乎被拖慢了,跟任逸絕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漫長得驚人。
打坐、修行、問道,那些在百年之中轉瞬而逝的光陰,塑造成今日的千雪浪,可這些匆匆溜走的韶華在觸碰到任逸絕的這一刻,竟為之駐足。
任逸絕沒帶人去客房,而是來到自己的房中,說是少有客來,時已夜深,還是暫時省卻另外打掃兼鋪床疊被的麻煩,與他湊合一晚,更何況之前靈蝶被毀,也許對千雪浪身體有損,他需得負起照看的責任才是。
千雪浪也不記得自己回了什麼,大概是什麼都沒有回。
擔憂身體,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至於被綠蘿帶走的水無塵是不是要等一等這鋪床疊被的麻煩,只能明日再問了。
任逸絕將枕頭拍松,擱在自己的枕頭旁邊,這張床寬敞得很,別說放兩個枕頭綽綽有餘,就算再疊兩床被子在裡面,只怕也不太難。
說到床的寬敞,其實還有個來由,任逸絕幼時睡相不好,一晚上能從床頭滾到床尾,做噩夢時若游萍生沒能看顧好,第二天醒來,小腳丫子就得踩在游萍生的臉上。
後來年紀漸長,性子收斂起來,連帶著睡相也隨之收斂好了,游萍生卻怕他哪天長手長腳地四處打滾,徑直滾到床下去,因此為他打了一張極寬敞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