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任逸絕的身影終於顯露出來,他頗為無奈地對水無塵道:「水夫人真是耳聰目明,我才剛到,就被你發現了蹤跡。」
水無塵轉過臉來,衝著千雪浪俏皮地一眨眼:「我瞧不是我耳聰目明,是有人心慌意亂,露出了馬腳。」
這話聽起來像是意有所指,卻不知道是在說誰。
不等任逸絕反應,水無塵就同他們二人擦身而過:「既任公子趕來,看來荊公子的事已經解決,那接下來你們有你們的事要忙,我自然也有我的事要做,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了。」
這點打趣,任逸絕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卻不妨礙他故意來賣好,見著水無塵消失在黑暗之中,任逸絕走上前來抱怨道:「水夫人這是什麼話,我瞧著十分心慌意亂嗎?」
「怎麼?」千雪浪看了他一眼,烏黑的眼睛凝視著任逸絕,那無垠的暗色之中,仿佛只剩下這樣一個生靈,「難道你不願意為我心慌意亂嗎?」
任逸絕張了張嘴,腦中空白一片,往日的如簧巧舌突成啞口,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目光不住地看著千雪浪,覺得他平靜的臉上似隱隱帶著一點溫柔的笑意,襯得這番話愈發像一句情語。
良久,任逸絕才低聲笑了出來:「願意,我當然願意,我又怎會不願意呢?我為你心慌意亂,又豈止這一遭,更別提我還為你心猿意馬……」
千雪浪忽道:「噤口,學的道典是叫你這樣賣弄的嗎?」
心猿意馬一意,原只是指修行者心思散亂,意念不堅,叫精氣神流蕩,難以專注。後來道典之中記載了一則與女色攀扯的故事,說是一名飛升仙界的道人見著女仙美貌,心神俱醉,未忘俗念,因此又再下落凡塵重修,於是心猿意馬一詞又與色相牽扯。
任逸絕此言道出,便有調戲之意。
「這怎會是賣弄。」任逸絕道,「難道只准玉人調戲我,不准我調戲玉人嗎?」
千雪浪微微蹙眉:「我何時調戲……」
他突然停下,回想方才那句話來,一時無言,只見任逸絕略有些洋洋得意地瞧著他,慢吞吞道:「玉人想起來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要我來說,玉人才是好霸道,水夫人實是說錯了人。」
千雪浪無奈道:「無塵不過隨口一說,也值得你這麼較真?」
「哼哼,無塵。」任逸絕陰陽怪氣起來,「水夫人的話可以不較真,怎麼我的話,玉人就這般較真了。」
口舌之爭,素來是誰也爭任逸絕不過,千雪浪與他相處久了,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輕輕搖頭,也不回話,只慢慢往外走去。
他隱約覺得今日的任逸絕似比往日更胡攪蠻纏一些,不過,他並不討厭這樣的任逸絕,倒覺得有幾分新鮮,因此沒說什麼。
任逸絕追上前來,不依不饒:「怎麼不聽玉人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