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絕皺起眉頭。
千雪浪慢慢地瞧了瞧自己的手,緩聲道:「不管他們是好人,壞人,不好不壞的人,不管是在羞辱你、感激你、央求你、糾纏你,都是一樣的。」
說到此處,千雪浪用手指在樹的表面划過,那裡立刻凹陷下去,字慢慢成形,是一個「逸」字,渾然天成地仿佛是直接長成這個模樣。
「就像這根樹枝,我想粉碎它也好,想留下印記也好,甚至不動它,都可以輕易做到。」千雪浪終於轉頭看向任逸絕,目光冰冷而平淡,「不為了任何事,不為好玩,不為發泄,不為紀念,不為任何情緒而做。」
任逸絕想了想道:「和仙君為什麼要說這些話……這些話聽起來實在是……實在是……」
千雪浪道:「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是嗎?」
「不。」任逸絕苦笑起來,「我其實很明白和仙君為什麼說這些話,因為我就……」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伸出手來,讓千雪浪將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魔身與人身不僅僅是帶來身軀的差異,還有實力的巨大差異。
「變成魔時,我感覺到了力量,讓人安心又快意的力量,屬於我的身體,它已被壓抑得太久太久。」任逸絕不緊不慢地說道,「倘若在東潯城時我就有這般機遇,也許用不著玉人出手,我就會當場將血魔撕碎,然後……然後他就變成魔奴,將其他人吸乾。」
到最後,任逸絕還開了個玩笑,千雪浪沒有笑,任逸絕也沒有在意。
強大的力量會扭曲人的心性,若無足夠的心性束縛,會改變成千上萬之人的命運,這一點又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和仙君為什麼要對玉人說這樣的話。那時玉人應當還很小……要是真的做了,那要是……」
任逸絕本想說鑄成大錯,然而轉念一想,和天鈞就在身側,倘若玉人真的因年幼聽從,想必這位仙君也會及時攔下——
他……會吧?
儘管和天鈞給任逸絕的印象不錯,可這一瞬間,他突然又沒有那麼確定了。
於是任逸絕又問道:「那么小玉人聽見後,是怎麼想的呢?」
「我說,我是可以。」千雪浪道,「後來我與師父回到山上,路上見到一隻餓狼捕食兔子,兔子向我乞憐,那狼幾乎力竭,遇到我與師父後倒在地上無法動彈,而兔子已被咬傷,若不管它,仍是要死。」
「師父見我停下來看,便說我可以救它們,可以只救兔子,也可以只救狼,甚至可以都救下來,餵養它們溫飽,使得它們不必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