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霈忠紅著臉,一雙眼睛是清醒的,
「王妃,我懂你的意思,或者換個說法,我試試。」
他垂頭想了一會,手上捉了一個葡萄,捏了一會兒,抬眼看她:
「王妃,講到胡卿言,有樁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日我同言家二哥到府上尋王妃,我一直尋思,王爺為何不支開你,反而要當著你的面戳穿我,我當時面子上下不去,後來靜下來想想,王爺是個謹慎人,此舉或許另有深意。」
邢昭咳了一聲,「老秦,你酒多了。」
秦霈忠低頭,五指一併,在桌上劃了一道線,然後往邊上一撇:
「我這裡先把和李指揮的個人恩怨擱置在一邊,王妃,你進府之前,李指揮在王爺面前有『床榻蛇蟒』之語,」他轉眼看了看邢昭,「當時你不在,你說王爺是不是把這個話聽了進去了?覺得王妃會效法如姬故事。」
言子邑內心一窒。
這個什麼姬的故事她沒聽過,「床榻蛇蟒」她懂了。
邢昭戳了他的胸口,
「真喝多了,言大公子在呢。」
秦霈忠抬眼看了一下言泉,言家大哥目落酒菜,不動聲色,
「得,得,不說了,不說了,」秦霈忠抬起一隻手,仰頭又一杯酒下肚。
邢昭低首,思忖半響,笑道:
「這麼說吧,我覺得王爺,這麼比喻或者不太恰當,王爺雖然長不了我幾歲,更是比老秦小了許多,從邊地到京洛,飽閱世事風塵。我有時覺得王爺如同你我之父兄,不痴不聾,不做家翁,很多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王爺作為一家之長,有時也會歷練歷練我們,把我們至於種種情形之下,他則在一旁,瞧著我們。」
言子邑想到自己曾說過靳則聿像邢昭的爹。
他還有一絲絲不悅,於是在心裡嘀咕:
——你看人家現在說了,你就是他爹。
他笑了笑:
「就這麼說吧,其實我覺得王爺有時候瞧我們做事,我們做成了順水推舟,做不成的時候,再數落兩句,這時候當時、當地、當因,誰都不能駁什麼,我覺得這是王爺的馭人之術,但就如同做一個父親……」
他眼光中一片真誠,說到這裡有一絲動容,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許多擔子他都擔了,出了事也會護著我們。」
聞言秦霈忠先垂眼下去,默然半晌,自顧吃喝。
樓底的嘈雜聲躥了點上來。
言子邑忙垂頭,趁著這片刻的沉默,提了一條帕子出來。
不知是笑的還是被邢昭所感染,還是酒喝多了情感豐沛,總之眼角微濕。
她依舊用不慣絲帕,最後還是用指背掠了下眼角。
沒想這個動作落入了邢昭眼裡:
「王妃,如何?是否聽昭所言,想到王爺種種好處,情難自已?」
言子邑雙頰發熱,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呵……」秦霈忠笑了兩聲,端起酒杯,「同王妃陪個不是,適才失言了。」
「我雖沒有家室,但王妃這個性子,既然已在王爺身邊,如雞伏卵,如爐煉丹……時日一久,百鍊鋼化為繞指柔。」
「我什麼性子?」
秦霈忠赤著臉,神情嚴肅:「……這麼說吧,現在這京洛女子,不是矯揉造作,就是自視甚高,王妃,你可沒有半分。」
聽了這個「注孤生」的二極體邏輯,言子邑笑笑。
略昂首朝他示意邢昭,「那右焉是矯揉造作,還是自視甚高?」
「右……右……右焉,」他看了看邢昭,磕磕絆絆想了半日,「右焉還是女娃,算,算,不得女子。」
說完秦霈忠輕拍了一下桌案,「王妃,你給我下套呢。」
拍完又覺得不敬,趕緊摸了摸桌案,「要不是我機敏,差點給王妃訛住。」
眾人皆一笑,言子邑端起酒杯,「好了,為了印證秦大人的話,我們盡飲此杯。」
出了梯雲樓,便起了些風,月亮不及來時那般,像被洗滌了淨掛在空中,此時卻在狀如碎絮的雲堆里浮浮沉沉,一會兒整個溜出來,一會兒又整個埋在夜色里。秦霈忠果然喝多了,此樓主人過來招呼,提議由他們送秦大人回去,邢昭卻婉言辭謝,另從校事處調備了一輛馬車。
言子邑覺得他們兄妹二人行事都有極細膩的地方。
想起皇后娘娘形容的「輕重長短,尺度之確」,其實是相當精準的。
暗巷裡頭也由不得月色遮掩,送走老秦,他們三人立在巷中。巷子深裡頭沒有放燈,只巷口有一道赭色高攔,貯在巷口,上頭掛兩盞燈籠,斜立在巷前在地上打了一道斜方黑影,裡頭框了三個人影子,都襯得格外長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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