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順著成帝的稱呼,調整了一下姿態,
「這個傳聞說有人問胡卿言胡帥,是否同言三小姐有情,胡帥答洛城言夫人年近五十,姿色比之其女,勝十倍不止,不過是言三小姐一廂情願而已。婢女說妾身當時聞聽此事,哭叫不絕,竟與母親反目,將自己鎖於院中,不願見人。妾身前些日子伴娘娘禮佛,有幸得奉宮眷,才知此等愚行,內宮皆知,又擔心辱及王爺,愧悔不已。」
她看了一眼靳則聿,他雖垂目,卻不像往常一般平靜,
「適才聽陛下說識人之明,妾身雖讀書少,見識不多,一直以為,陛下開國之君,雄才大略,識人之明遠勝於王爺。妾身入府之後,王爺於此事也有疑,但妾身信陛下,定能知妾身所言不虛。」
成帝默然良久。
突然低頭笑了。
「你這性子,倒有點像五公主她娘。」
他沒用X妃這種稱呼。
「她也是你這般,平日不言語,但若說什麼,都是孤平日裡難得聽到的實話,不像宮裡頭有些人,總嚼閒話。」
說完指了指靳則聿,「為難你夫婦了,孤賠個不是,你夫人真厲害,先抑後揚,比刑部這些人上來就稱頌厲害多了,說得孤都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只是說你識人之明不如孤,你可別事後文章啊。」
靳則聿:「內人閱歷淺薄,雖天真之言,卻出自肺腑。且如內人所言,臣本一介草民,得與英主際會風雲,尚有何嬌氣未足?」
言子邑心口狂跳。
靳則聿真是太厲害了。
什麼話都能兜住,並給他拉到「官道」上來。
言子邑覺得自己今天是被成帝一逼超出了自我極限,語言跨過大腦思考:
「妾身雖未有什麼閱歷,但也聽別人說,很多時候實話雖不一定有用,但或許能夠減罪。」
成帝沉吟了一會:
「佛經上常說要講真實言,不妄語,便不造罪孽。」
言子邑的罪非彼罪孽,而是——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但她沒駁,只道,
「是這個意思。」
便拜伏下去。
送走了成帝,言子邑隨在王爺身後,感覺剛才突然像被人扼住了脖子,現下總算鬆了一口氣,夜空湛藍一片,從月亮看到瓦片,看見院子裡掛的燈籠都顯得格外亮堂,像觸發了某條神經,看什麼都覺得可愛,院中所有的東西色彩和輪廓都格外地明暢清晰。體會到了那種大凡極度緊張之後——內臟都會放鬆下來,簡直像重啟了感官。
腳上也輕快了兩步。
正好靳則聿轉身回望她,止住了她快要躍動的身體。
她笑著,拇指撥了一下內眼瞼。
感覺有一些濕潤。
她難得有一簍子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從月洞門走到廡下,院中垂下來的枝葉拂到臉邊,入秋葉子紅黃相間,入了夜也顯出層次感,她探手去撥弄:
「說實話,陛下真的太厲害了,他說我那一剎那的猶豫,我腦子裡真的有東西一閃而過……我的猶豫並不因為我在那裡強裝失憶,王爺你給我的那個胡卿言送來的匣子,裡面有一張字跡比較潦草,一看就是情急之下寫的,內容是我大伯見胡卿言兵敗失城,想要把殺三皇子的罪名嫁禍給他,那封信……是讓胡卿言逃命為先。」
一邊走,一邊用四指拂過葉片,起伏的心境就漸漸抑了些:
「我那一剎那的猶豫,是我想到了這個,陛下說我能證實他所言不虛,我確實是沒有記憶,但是……」
靳則聿一時落在她身後:
「但……」言子邑沒說下去,轉身望著她:「剛才那種情勢……你要兼顧……就很難了……」
靳則聿:「我明白。」
「有時候我想想,以前的言三小姐,可能挺想把我掐死的。」
她突然腦子裡頭冒出一個令她感到後悔的創意。
她穿過來不應該說自己失憶了,應該直接說啞了,不然成帝今日欣賞的就是一場啞劇表演。
說到這裡自己笑了一下,觀察了一眼靳則聿,不禁脫口:「真好。」
「嗯?」靳則聿揚眉。
「和王爺說話真好,因為你總能懂我在說什麼,為什麼這麼說。就像剛才,王爺在座上堅持對胡卿言的判斷,換了別的人,我反說你識人不行,不說轉頭和我生氣吧,起碼得給我擺個臉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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