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揮有要策須速稟王爺,他身子太虛,先施一些粥米,晚間請人代書,明日一早便安排。」
這一日晚間正是臘月廿四的月相,一大半的月亮如同被人咬了一口,從綿軟的雲絮堆里滑了出來,軍中參贊五典、八索、天文地理、河圖之書無一不通,正心緒不寧,在營前觀天象,覺得此象無著力之處,正覺不安,卻見遠處有一片紅靜靜地浮過來,像托在這黑夜之中,又像懸浮在這營地的柵欄之前,如串起的赤珠往這頭漸漸套過來。轅門前兵士警覺,已然舉火引號,程閬等將業已披掛出營,軍中兵士向來整肅,不一時間,都已聚攏過來——
雖然離得遠,但夜中觀火,還是十分分明,火漸漸跟著馬蹄聲過來,這一晃一晃的亮光從四面包圍過來,濃煙在空中翻滾一陣。
對面一行人也漸漸看清了。
胡卿言甲冑著身,身後隨著兩個副將,其中一個雄踞馬上,顧來的眼神頗有居高臨下的傲氣。
胡卿言引馬向前。
他朝著營地四周看了一圈。
「此地是京外防營,就算是大內來人,也應亮明詔旨,這是規矩。」
程閬識出那日胡卿言入府無旨,他老將沉著道。
劉烈下馬傳旨,朗聲宣道:
「聖旨:程閬不尊上命,私留原城門指揮史李通涯於營中,欲圖不軌,著即拿辦!」
這時,程閬軍中奔出一兵士,跪在前面,「胡帥,李通涯就在後邊帳中,小的領胡帥過去。」
程閬看著地上之人,一聲冷笑,「你倒是藏得深。」
胡卿言抬起的手一揮,後頭忙有人跟著進營搜捕。
程閬軍中兵士卻悄默聲地也進前一步,
——兩陣對峙。
胡卿言像望著程閬又像沒望著程閬,
「程閬,此時此刻,你心裡在想什麼?」
胡卿言一直不動聲色,這時卻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第63章 逆反火把飄忽。
程閬也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問。
不由抬頭望了一眼胡卿言。
沉默。
「程閬,你是靳則聿青睞的宿將,肩負王府眾人之安危。那我便同你談個交易,陛下旨意並未革你職,只是就事論事。你束手就擒,讓你的人退開,遵君命收歸節統——我胡卿言同你歃血立誓,絕不動靳王府上的人分毫!」
胡卿言咬重君命二字。
說完扎了陛下贈予他的大青駒一刃,馬猛地嘶鳴一聲。
胡卿言拇指刮過唇畔。
留下一道血印。
緊盯著胡卿言望向他的眼神,程閬閉上眼想了片刻,復又睜開。
程閬緩緩地抬起一隻手。
任由周圍將士的眼光掃在他抬起的手上。
對向而立的兩陣無聲的僵持都取決於這一舉手之間。
只見,他並未抬高那隻手,抬到胸肋,便移向了馬廄的方向:
「牽我的馬來。」
——
程閬手底下的兵向來尤以質素為稱,劉烈也不由一嘆,適才仿佛已蓄勢待發的精銳,竟在程閬之命下,有條不紊地自歸各帳,在他們的人手底下,沉緩卻有秩序地露出一種安靜的鋒芒。
胡卿言並未下馬,待營中安插的那人搜了李通涯出來,便示意劉烈給他牽出一匹馬來。
那人本欲來表功,有片刻茫然,胡卿言一提鞭梢:
「靳王府的人安置在何處,快帶路。」
劉烈同胡卿言帶著一些人,跟著安插的探子來到一處柵欄周圍。
氣氛透著些詭異——
一看,竟是太監和拱衛營的人已乘亂圍了這裡。
胡卿言攥緊了鞭梢。
這是他從李通涯的眼裡看出來的,他會先下手。
——果然如他所料。
他下馬,圍欄前有人提了兩盞燭燈迎了上來。
夜空如同一個暗罩,那燈卻甚亮,反晃了眼,到跟前才看清執著禮過來的人——
「是你。」
胡公公面上沒有半分芥蒂,也沒有得意,只是恭順地行禮:
「陛下說了,節統程閬之兵,胡帥怕要費些功夫,這些瑣事,老奴和拱衛營的池指揮便替胡帥擔待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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