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適才廖將軍失言一事,帳間將士,與王爺肝膽相照,王爺向來折節下士,不會計較。」
——這反應是真快
霈忠鬆了一口氣。
靳則聿含笑,是一副聽過就罷了的姿態。
他踏前幾步,望向北方,「算過時日,最快幾時入京?」
「二月十五。」
第77章 京郊「你心裡不是滋味。」
快到陽村壩的時候,綿延的隊伍緩了下來,爻雜的蹄音漸漸變得清晰。
霈忠看著前頭背手挽著馬韁,在王爺身旁步行的荀衡。
想著繞過京師,屯駐於原先的陽村壩——
這是荀衡提的,王爺允了,或許,這原本就是王爺的意思。
扶著馬鞍,回望了一下不遠處的邢昭。
行軍的隊伍旁,邢昭的馬一直在坡臨交蹄。
霈忠一路看邢昭都是緊弦的狀態,沒有多擾他。
到了此地,想來可以放鬆些,便馭動馬匹,來到他身側。
見他俯瞰京師,眉宇間竟添了一絲憂色。
「我知道你在愁什麼。」
霈忠稍微挨近了些,示意前頭傍馬王爺的荀衡,此刻正側仰著臉,同王爺說著什麼,悠然恣肆,卻別有一副縱橫經緯的謀士態度。
撣了撣他胸口:
「你心裡不是滋味。」
接著又說:
「我懂,說句老實話,以前李通涯在王爺身邊,我也常不是滋味。」
邢昭略勾韁繩,側首朝他一笑,
「秦哥……」
量秦霈忠是個男人,也被他這一笑所攝,
「怎麼,我說對了吧?」
「說對了,我此時……」
邢昭一提鞭梢,指著京師方向,
「我此時正在想李指揮。」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
十里都
城外的官道,夾在南郊伏風波草間,像是緊與這一側的山道遙相呼應,同他們的隊伍並行,如同一線窄縫,筆直地延向南城門。
霈忠怔忡間,邢昭朝京城擺了擺頭:
「我們入京之後,必是另一番動盪,但此時此刻,城門指揮史已不是李指揮,我是擔心——」
邢昭轉目過來:「進城之時。」
這話入耳,一陣凜然襲來。
思量間,已與邢昭的馬前後相隔。
「哎,你小子……」
正要預備追著他再細問,後頭一輛馬車沿著坡道馳上來,護著馬車的兩個兵叫了一聲「秦大人」,霈忠便調轉馬頭,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挨到馬車邊上,輕叩兩下馬車板,支摘窗抬起。
先看到的是側邊坐著的青蓮,努了一張嘴。
一聲不言語。
這一路上,既不能讓王妃同胡卿言的囚車照面,又要慮到行軍女眷的安全問題,進退間頗費了霈忠一番精神,此時到了郊寨,肩上的擔子算是卸下了,便生了些調侃的閒情:
「哊,這青蓮丫頭怎麼了,平日裡最聒噪。」
「小姐……王妃不讓說話。」
青蓮的嘟囔里是含了點性子的。
言子邑看了她一眼,「王爺統兵,隊伍里只有腳步和馬蹄聲,我們仨在馬車裡嘰嘰喳喳,這也太不成樣子了……對了,讓車夫這麼著急趕上來,為的什麼?」
秦霈忠點了點青蓮,「你瞧王妃!」
接著望了望前頭軍營:
「快到陽村壩,說是程閬他們也從北營到此地來迎伢,遞的是請罪的書信,請罪說丟了王妃,所以……」
言子邑接道:「所以想讓老將軍看一眼『失而復得的王妃』?」
霈忠麵皮一展,
「是『風采依舊的王妃』。」
尾音剛落,軍中的號角聲和擊柝聲疊替而起,營門外的赭褐木寨已經高倚在視線之內。
營前轅門迎侯的一干將軍。
程閬打頭。
日頭有些燦,遠遠望去,像在身上勒出了幾道金光。
營寨懸山勢而建,寨門朝西,南北兩邊是順著坡勢圍的木柵。
霈忠引著王妃的馬車停在營門外北坡的一側。
兩個丫頭預備給秦大人行個禮,謝過他一路上的照拂,卻不想下馬車的工夫,秦大人已往坡下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