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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綠相間的配飾在他一抬手之間,流動出一種姿彩,與此時的氣氛殊異。

那公公雖也受了些驚嚇,但機敏猶存,不知從何處托出一個盤來,接了過去,奉至成帝面前。

成帝收了那佩,端詳目前,問:

「不敬之為是指?」

「屆時陛下自然知曉。」

靳則聿今日應對異常乾脆,且絲毫不掩機鋒,接著說道:

「此外,臣之岳母言侯夫人留於皇后宮中侍奉多日,內子焦慌,此時正在殿外,無需陛下著人去請,臣派人護送內人至皇后宮中,將岳母迎出,望陛下允准。」

——

這便是「不敬之為」了,殿中來去,如同高手過招,來去之間,隱然可見。

成帝自然也聽出來了。

但成帝獨制朝局,亦非無招可接,他忽然喚了一聲:

「邢昭。」

「臣在。」

「你是禁軍統領,職責所在,你領著靳王的人,同靳王妃一道去。」

「陛下……」

「靳王都說了,為『天下生靈』計,以絕天下之謗,安有誰敢弒孤焉?」

言子邑站在殿外,裡頭的情形聽得清清楚楚。

看見邢昭從殿中走出來,與意料的一分不差。

若讓禁軍之外的人,甲冑進了內宮,帝王的面子便擱不下了。

靳則聿判斷,成帝拿穩江山之後,雖有安適沉變,但骨性猶在,一觸事,便立馬復甦起來。

若知道邢昭有意頂他靳則聿,反會差使他。

有羞辱的意思在,但也是手段,做給所有人看的。

前兩回走過水閣廊橋,遇到的都是胡卿言。

昨夜她「幻想」過今日情景,都是她殺入殿中,拿出她女警執勤時的氣勢,甚至還有BGM的。

邢昭今天和往日不一樣,並肩走的時候,一種感覺屢屢流動著。

廊橋底下,水聲嘩嘩,潤石而過,頂入喉頭的那種幽噎,卻透著幾分曖昧。

戲是戲。

但真正演的時候。

他和靳則聿似乎都入戲了。

演出來和劇本相差不大,但是因為入戲,有了情感,感覺上很模糊,有一種真假難辨的東西,很微妙。

皇后宮中是一張湖藍底的長毯,白鶴、孔雀交飛其中,密織緊促,繁複中透著華貴之氣,從殿前一路延伸進去。

一叢身穿拱衛營甲冑的背影——

前頭一人拱手於皇后身前,似乎在稟報什麼。

言子邑反應過來——

成帝也不是沒有準備,但他們來得太快了,拱衛營的人一定是趕著把殿上的情形知會娘娘,但顯然並未來得及講全。

皇后娘娘是端立在殿中,見他們進殿,是愕然的神情,睜大眼睛望著邢昭的方向:

「靳則聿甲冑上殿,你們這是要來做什麼……邢昭……你不是……」

那拱衛營的人回過身,一雙三角眼顯得陰鷙,言子邑認得這個人,脫口而出:

「是你……」

那池指揮一愣,目光也移向她身側的邢昭。

「勞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邢昭忽然開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聲腔。

言子邑轉臉看他,他環視一眼皇后宮中,目光果決而厲辣。

皇后宮中宮女太監被他氣勢所懾,還未等皇后開口,便紛紛退了下去。

唯那池指揮帶著拱衛營的人未動,顯然是「皇命在身」。

言子邑見他手裡本能地去握著腰間的長刀。

待殿中之人退了乾淨,邢昭疾往前走了兩步,一切都像是來不及看清——

一絲白亮從池指揮脖頸里刮過,血登時染在那白鶴的脖頸上,觸目驚心。

轟然倒下的一瞬間,他的手還緊緊扣在刀柄上。

皇后臉上厚撲了一層粉,但畢竟擁蓋不住年紀,一陣青蒼從白膩中透出來——

一時被嚇住的神色。

「皇后娘娘,臣有個不情之請。」

「你……你說……」

皇后娘娘語調有些顫抖。

邢昭抬目看了她一眼,她又接著一顫,雙掌交疊著,像是用一隻手壓著另一隻手。

邢昭沉聲:

「此人曾於程閬軍營,唆使手底下兵將,欲圖玷污臣妹,勞煩皇后娘娘代臣向陛下詳稟,此人當殿被王妃認出,臣便殺之。」

言子邑感覺他這個舉動和原計劃有些出入。

但此時此刻,作為一個「隊友」,只能看形勢配合。

皇后娘娘強自鎮定,看著地上的屍身道:

「他適才說,你於殿中擁君,你既已心向陛下,如何能做這般事?事後陛下……」

皇后娘娘嘴唇發乾,舐咬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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