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兒……我決計……」
言子邑:
「不不不,母親,我知道您對言侯的感情,他對您的感情也是一樣的,他這次遇著您的事,方寸大亂,我原本有些不理解,一直覺得言侯從白門樓這麼一走出來,顯得我們整個洛城一條線都沒什麼章法,格局止於『草莽英雄』,現在我有些理解了,我們考慮的只是您在宮內的安全問題,言侯卻不一樣,每一刻都是煎熬,但我知道,若真有什麼事,恐怕您也不會活著了,只是……」
言子邑偎低了身子,有些感同身受地說:
「有些事,自己放在心裡,扛一槓,未必不是上策。還有……靳則聿答應我,他請就藩鎮,我們言府也一道走,不留在京城了,時日一長,京里的事過去便也過去了。」
——大殿之上
聽完荀衡代靳則聿擬的奏呈,成帝眉頭動了一下。
荀衡在朝中向來以音聲為稱,語條律暢,抑揚折轉,句斷常與人反——
反
者,道之動。
亦有人贊其音腔得道家精髓。
五百來言讀畢,似在殿中迴響不絕。
只是成帝萬沒有想到,那日靳則聿在後殿提出的「鹿谷關」設二道防,便是他此時此刻的「條件」。
未免顯得有些太少了。
靳則聿看出了成帝的疑慮,就奏中涉用兵馬一事言道:
「此奏疏是前日擬妥,故奏疏中提及原本臣擬帶禁軍兩萬兵馬,但如今看來……」
靳則聿說到此處故意一頓:
「臣便只帶程老將軍北營的兵馬,並之奏中所提臣南下所培部分兵馬,替陛下戍守西北。」
「還有呢?」
成帝于震驚中慢慢尋回了他的厲辣。
靳則聿浮了一點笑意:
「四皇子與臣頗為投緣,前番回京,於眾臣前喚臣一聲『王叔』,尤感親昵。」
成帝雙目微微一閉,亦帶了一絲笑意:
「明白了。」
「那便請蕭相擬旨,請靳王為其師,於西北隨靳王習學兵法,於他也是助益。」
蕭相哭得眼皮浮腫,聽到讓自己擬旨,於人叢中勉力應答。
靳則聿依舊不動,只點了點頭。
成帝急遽思索著,群臣當殿,他靳則聿若不「領旨謝恩」,他帝王的這條階陛,今後便難行了。
他需要一個「符寶郞」。
成帝將雙手從背後釋出,提了提袖袍,露出一指:
「對了,再擬一道旨。」
「孤允准北瓦和親之意,五公主冊封『和固』公主,陳季禮……」
「臣在!」
禮部尚書陳季禮應聲而出。
他因屢屢『抗上』,成帝前番賞了他『休沐』。
今日萬急,不知為何卻想到了此人,議事當口派拱衛營的人從府內接來。
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陳季禮整了整朝服官帽,從班內中走出,卻不同蕭相之滋昏難行,端立於殿中,先朝成帝一禮。
成帝:
「我朝還尚未有公主遠嫁,前朝公主出嫁,送嫁是怎樣的章程?」
「照例,一位宗室王爺、一位正使、兩位副使,然後禮部文官中擇品行端方之人留於觀禮,護衛營遴選兩隊兵馬,與公主一道,永留外邦。」
陳季禮熟透典籍,應答自如。
成帝:
「那這位宗室王爺,便是靳王,正使便請荀衡任之,禮部觀禮之人,便是言淮吧,他是你一手帶出來的。」
「言二公子狀貌有禮,行止有度,可當此任。」
陳季禮一揖而起,接著踅足轉身,對著靳則聿朗聲道:
「王爺,禮不可廢,請王爺領旨謝恩,以釋群疑而絕眾議也!」
禮部尚書一身正氣,操履純正,此時殿中竟被他的忠勇剛直所感,那些俯伏在地上的也紛紛站了起來。
靳則聿看了他一會兒。
撩袍下跪:
「臣謝陛下隆恩。」
第99章 當續「保重。」
京郊——
天闊地遠,蒼穹於頂,籠蓋寰宇。
風不勁,雲卻變幻得極快,似鳳鳥展翅,翔至遠端,連鳳羽的形狀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底下車馬如蟻,密稀縱橫,俯觀,如群山一般綿延,陡緩交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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