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曾掩藏在心底的陰暗念頭,最終還是被她知道了。
在他以為,自己最接近幸福的時候。
「時窈……」他輕喚著她的名字,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在看見她眼角滑落的淚滴時愣住。
他讓她哭了。
在他們成親的第一天。
「我們初見,你對我舉劍,也不是為了守護祈府安危,只是怕我傷害蘇姑娘?」時窈復又問道。
段辭的喉結滾動了下,她的質問,他無從否認。
可是……
「不是這樣。」段辭訥訥道,看著她眼角又一次滑落的淚珠,如同一塊巨石砸在他的胸口。
他的聲音也變得無措而倉皇,抬起手想要將她的淚珠拭去:「最初……的確是這樣想的,可後來便不是了,我想同你……」
他的話停住了。
時窈飛快地後退半步,避開了他拭淚的手,看著他的眼中,再沒有了溫柔的笑意與安然。
她站在那裡,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原本和煦的日光,陡然變得森寒,冷到段辭的手指都在忍不住顫抖著。
明明已經近在眼前的幸福,卻變得那般遙不可及。
一旁的蕭黎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緩步走上前:「接時姑娘回府。」
周遭侍衛幾乎立刻讓開一條通往院落門口的路。
卻在蕭黎就要牽到時窈的手的瞬間,另一隻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時窈的手,嗓音沙啞,近乎哀求:「別走……」
時窈低下頭,安靜地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沒有動。
蕭黎卻早已難以壓抑胸口的怒火,他看著段辭身上那件刺眼的喜袍,看著他們彼此勾纏的衣擺,看著他竟敢碰觸著時窈的手,幾乎瞬間抬手朝他襲去。
周圍的侍衛見狀,刀劍出鞘聲紛紛響起,頃刻飛身上前。
不知何時,段辭與眾人纏鬥在了一起,刀劍碰撞發出的低鳴宛如一聲聲的喪鐘,不多時小小的院落便有血腥味瀰漫開來,樹枝上的紅綢化作零散的碎片,紛紛落地。
時窈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伴隨著血珠滴滴墜下。
還是見了血。
時窈心中輕輕嘆著。
段辭武藝高強,可蕭黎的侍衛也非等閒之輩,若一個個地上,段辭勝算極高,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不知多久,他的手臂添了一道劍傷。
可他卻似覺不出傷痛一般,拼命地守著身後的女子不讓任何人「奪」走。
一次一次的受傷,一道一道的血痕出現在他的手臂、後背,如火的喜袍被一片片血跡染成了暗紅色,他卻依舊恍若未覺,竭力阻擋著每一個上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