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霜白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在心裡蛐蛐幾句,退後幾步,獨自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這段回憶夢境裡,正值盛夏時節。
遠離城市的郊外,山清水秀,一片安寧。
夏日午後,蟬鳴叫個不停,頭頂的天藍得沒有一絲雜質,風吹來,帶著記憶中熟悉的屬於暑假的氣息。
溫霜白坐著坐著,恍惚之間會覺得,穿書到玄天大陸發生的一切,會不會才是她幻想的一場夢?
夢醒來,她其實還是那個在念初中,父親重病的小女孩?
真實與夢境的邊界,變得模糊而難以分清。
就在溫霜白晃神之際,左臉頰忽而被冰了一下。
「嘶。」溫霜白回過神,偏頭看去,短髮黑眸的少年正拿著一根雪糕,坐在她旁邊,「想到怎麼破除夢境了?這麼入神,叫你也沒反應。」
溫霜白輕輕眨了眨眼。
如果玄天大陸的一切都是她幻想,那麼現在的她,不會認識謝子殷,不會坐在謝子殷家門口。
虛假到以假亂真的夢境中,被她帶進來的謝子殷,好像成了唯一的真實。
溫霜白接過他遞來的雪糕,咬了一口,舌尖甜味瀰漫開。
她慢慢吃完這根雪糕,才道:「其實,我在醫院的時候就有猜測,我大概要如何做才能讓我們離開這裡。」
但當時的她,選擇了逃避,逃離了醫院,逃離了她可能沒辦法做到的事。
謝子殷:「嗯。」
溫霜白看著這狗男人神色如常的樣子,便知道他定然也猜到了:「所以你也知道,對吧?」
謝子殷沒有否認。
這是她的夢境,或者說是她的心魔,他作為旁觀者自然看得清楚。
溫霜白:「那我讓你帶我離開醫院,你就帶我離開醫院嗎?」
「這又有什麼關係?」謝子
殷抬手,很自然地抹去溫霜白嘴角沾著的丁點雪糕漬,「早晚你總能想清楚的。」
「是嗎?」溫霜白抬眼,望著近在遲尺的謝子殷,「可是謝子殷,如果我就是不想想清楚,我願意自欺欺人,甘願就此沉浸在這段回憶中,過完這虛假但幸福沒有遺憾的一生呢?」
在這裡,她的爸爸會康復,媽媽不會操勞而離世,兩人都會長命百歲。
她會好好學習,畢業後有一份好工作,一家三口一直幸福的生活著。
「那我就陪你。」謝子殷垂眼,不由分說看進她的靈魂中,「陪你沉溺。」
兩人四目相對。
剎那間,耳邊的蟬鳴聲遠去,風拂過,吹起兩人耳邊的碎發,碎發交纏,落在對方臉上時,密密麻麻的癢。
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破土而出。
溫霜白別開視線,連忙起身:「走吧!」
謝子殷笑了,依舊坐在原地,抬頭看著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