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昏迷中的謝舟序腦海意識遠不如表面平靜,他的意識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腦中神經像是有狂風掀起巨浪一下下衝擊著,搖搖欲墜中又在接受暴風雨的洗禮,同時遭空氣像是被盡數奪走,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幾乎接近窒息。
周圍好黑,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這裡又是哪裡。
接受到痛苦經歷的同時,謝舟序也沒有忘記思考自己是誰,只是他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感覺整個身體就在整個黑暗中沉淪,重重下墜,速度似乎很快,耳邊還有風吹過。
眼皮很沉重,好想睡過去,永遠睡過去。
只是這時一道聲音仿佛從天落下,驅散些許困意。
「阿姨,謝舟序他怎麼樣了?」
這道聲音他很熟悉,熟悉到幾乎不用怎麼思考,腦中頓時浮現一個少女的面容。
剎那間,意識從黑暗中破出,他想起來了,他是謝舟序,是曾經25歲的沈在塵,也是現在17歲的謝舟序。
此時,黑暗中傳來很多聲音,這些聲音猶如尖銳的利箭刺入他耳膜。
「這小姑娘也是可憐,她媽死了,她男人不見了,現在自己還懷了孕,以後可怎麼辦啊。」
「嘖嘖,她也是活該,我都聽說了,這姑娘原本是大學生,結果她心思不正,傍上了金主,哄騙著人家跟她結了婚,結果那男的失蹤了,那男的家人發現兩人結了婚,立馬就鬧到學校去,這姑娘直接退學了。」
「說的也是,要不然就憑她這家庭條件,人家家裡肯定也不會同意,也就只有用一張臉籠絡住男人。」
「恭喜你,是雙胞胎,分別是哥哥和妹妹。」
「奇怪,她從入院生完孩子到現在,身邊除了月嫂,怎麼不見她一個家人過來,她老公也沒來。」
「這種情況肯定是有錢人在外面養的三,哪裡還敢有什麼家人過來。」
「真是晦氣,真不想跟她待在一個病房。」
「你可小心點吧,看她狐狸精的樣兒別到時候給你老公勾走了。」
「聽說了嗎,咱們小區里來了帶著倆孩子的單親媽媽。」
「她老公死的早,這麼年輕的姑娘要養倆孩子挺不容易的。」
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他想知道後續發展,迫切想知道,但這些言語造成的痛苦一下下在他腦海中加劇,痛得他渾身顫抖。
疼痛很大部分來源於這些話里的內容,原來這就是商予柔在他失蹤後經歷過的事。
他光是聽著就覺得十分難受,他無法體會當時的她處在那個環境中所要承受的壓力。
「對不起,對不起,予柔,我不是故意消失的。」
「抱歉,讓你獨自承受那些流言蜚語。」
病床上的謝舟序唇瓣嚅動,呢喃著話語,眉頭是緊緊皺著,額頭開始冒冷汗,看樣子很是痛苦。
見狀,商予柔靠近他,微微俯身想聽清他說的話。
叔叔阿姨守了一天,左右現在也無事,大家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他們來幫助看顧一下。
商祈行他們去買晚飯了,現在病房裡只有商予柔一人守著謝舟序。
只不過她聽得不太清晰,只聽到什麼消失,流言蜚語,似乎還喊了她的名字。
想到什麼後,商予柔頓時瞪大眼眸,此刻再看向謝舟序這張臉,心中有個荒謬念頭出現。
謝舟序會不會就是……
下一秒,這個荒謬念頭就被她拋出,不可能會是他。
謝舟序在這裡有自己的家人,謝阿姨和謝叔叔。
就在這時候,謝舟序緩緩睜開雙眼,感受著周圍的光明氣息。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來,已經回歸現實,已經遠離那個讓人窒息的黑暗。
他撐著身子坐起,大腦還是恍惚一片,聽著周圍聲音很不真切。
「謝舟序,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這道清麗女聲驟然刺破恍惚,剎那間,謝舟序睜著黑色眼眸盯向她,腦中想的是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他捂著心臟位置,這裡很疼。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感受都體會不到她痛苦的萬分之一。
在得知她當年懷孕後,他想到商予柔會經歷不好的事,當這些場面以聲音形式出現在他腦中,他感受到很痛苦。
但這些聲音只是一部分,只是這一部分就讓他非常痛苦,他不敢想像她當時是如何過來的。
商予柔感到奇怪,謝舟序就這麼目光專注看著她,莫不是暈過去太久,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謝舟序眼神還是認真專注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