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那個人是不是就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比如臥室門後——透過縫隙,正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路杳兩腿直顫,想死的心都有了。
冷靜、冷靜,千萬不要被看出異樣。
擰開門把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就好。
決策很好,遠超他的平常水平。
可不爭氣的手心卻已被汗水打濕,握著門把一轉,就出溜打了個滑。
門沒打開,動靜倒不小。
路杳匆匆忙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越是告訴自己別多想,叛逆的大腦就越要亂想。
就在剛剛,他又想起個不對勁的地方:
不久前他去廚房拿掃帚和簸箕清掃垃圾時,灶台上的煎鍋好像還在隱隱冒著熱氣。
究竟、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在他的屋子裡?
路杳沒出息,僅僅是這樣就被嚇出了眼淚,隔著朦朧水霧,他連門把手在哪兒都看不清了。
心理上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忽然想到一個救星:「1188,我的身份卡恢復正常了嗎?」
身份卡在的話,至少他能留條命在。
路杳戰戰兢兢地等,腦中卻一片靜謐。
「1188,你快點說話呀。」他催。
「你別在這種時候開玩笑。我死了,你也沒有好處對不對?再說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兄弟情……」
路杳說著說著,住了嘴。
他忽而意識到,昨天進入副本後,1188就沒再說過一句話,今早他隨口抱怨的時候,也都沒有得到1188的回應。
一個糟糕的猜測逐漸成形。
路杳顫著嗓音,問:「1188,你在嗎?」
腦中寂靜得如同一片枯墳,甚至沒有夜風呼嘯產生的雜音,1188不會開這麼大的玩笑,除非它沒有辦法說話,或者、是消失了。
系統都沒了,身份卡更不要提。
手指摸上胸口,薔薇項鍊不在,默念好多遍「我要手槍」,銀色小手槍也沒有出現。
前所未有地,路杳感覺自己要完了。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還美滋滋地坐在沙發上,細嚼慢咽地吃早餐。
絕望中,身後響起不太明顯的窸窣聲。
路杳擦一把眼淚,看見眼前的門把手自己旋轉起來,「咔噠」一聲門鎖開了,房門被向外推出一個人的身位。
鼻尖捕捉到一縷清新的香皂味。
路杳看向一旁,只看到空空的一片牆壁。
但他無比確信,潛藏在屋子裡的第二個人就站在他身側,貼心地為他推開門,說不定還正用灼灼的目光注視著他。
路杳咽了口唾沫,僵硬地踏出門去。
仿佛起了一陣風,又仿佛沒有,還沒及轉身,公寓的門就已在他身後砰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