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認為顧醫生騙人不在理,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穩操勝券。
可贏了又怎麼樣呢?
顧醫生滾回逃生遊戲,他留在現實世界,繼續眼下枯燥無趣的生活?……哦不,或許他會去牢里蹲段時間,也挺波瀾壯闊的。
路杳偷摸伸出小鼻子,吸一口新鮮空氣。
把壞狗趕走……他好像也沒那麼高興。
外邊,大壞狗強壓下捏住路杳小鼻子的愚蠢衝動,祂太知道該怎樣拿捏杳杳了,只需要……
紅眸中閃過狡黠與算計。
語調卻還是軟的——祂清楚自己在這場追逐遊戲中下位者的身份,祂懂得偽裝,也懂得……詭辯。
「杳杳,可顧醫生也是我的一部分,你喜歡顧醫生,就是喜歡上了一部分的我。」祂撥開路杳裹得緊緊的小被子,把那顆頭髮濕漉漉的漂亮腦袋從中捧了出來。
一縷細汗從他的額頭滑落下來,滾在鼻尖上聚成小小的水珠,散出甜馨糜爛的香氣。
「可是、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還在嘴硬,而某條大壞狗已經在想著該如何品嘗美味的小糕點了。
「你喜歡上了一部分的我,就應該接受全部的我才對。」祂設下歹毒的邏輯陷阱,陰險地等待路杳往陷阱里掉,「只享受優點帶來的好處,卻無法包容缺點……杳杳,你該不會是那種自私、狹隘的人吧?」
「我、我……」路杳舔了舔乾澀的嘴巴。
他看不穿顧醫生話術中的小小詭計,自然也就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甚至覺得這話很對——喜歡上了顧醫生,就應該接納全部的祂,否則,他就是一個自私、狹隘的壞男人。
他才不是自私狹隘的壞男人。
他能包容顧醫生性格惡劣的另一面,他不答應和顧醫生回去,是因為別的一些原因。
別的……
「我不會和你走的。」路杳稍稍抬起下巴,手指捏著被褥,忽然有了某種顧醫生看不懂的、莫名的底氣,「你沒車沒房,就這樣還想娶媳婦嗎?」
顧醫生動作一頓,神色頗有些古怪。
路杳見他這樣,更得意了似的:「對,我們人類世界的規矩,男人要娶老婆,不但要有車有房,還得給厚厚的彩禮才行。」他把陳規陋習都撿過來,試圖忽悠顧醫生這麼個外地人。
而外地人站起身,揮揮手就把臥室換成了荒山的別墅、古村的老宅、森冷的監獄、血液四濺的研究所……
還貼心地問:「杳杳,你喜歡哪一個?」
路杳噎巴著不說話。
顧醫生很自信,把他的反應當成是每一個都喜歡,至於車……眨眼間,路杳床前出現輛破破的越野車,接著然後是古樸的馬車、推送盒飯的小餐車……
「杳杳,你喜歡哪一個?」祂又問。
路杳兩眼發愣,怔忪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