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兩道聲響從一旁傳來,驚動了正坐著數螞蟻的江思昭。
「大千圓滿,破我之運,顯像!」
隨著那人念出咒語,江思昭也支棱起耳朵。
靈境台上,一位身著素青長衫的男子背對著他,正在用靈力催動銀石。
聽他接下來念的咒語,這人應該來測姻緣的。
沒想到真有人耗費靈力來測,江思昭又驚訝又新奇,雖然他已經元嬰,但依舊很珍惜自己體內那一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靈力。
他這輩子應該是不會把靈力花在測姻緣之上了,因此他抓住這難得的偷看機會,與那人一起緊張地看銀石上出現字跡。
偷看得認真,忘記隱匿氣息,在銀石出現字跡前,那人突然轉過身,與江思昭相視。
江思昭:……
「江思昭?」
江思昭定定地看他兩秒才想起這人是誰,玄靈山最後一位仙尊—南言。
「南…南言。」
南言站在原處,思即方才對視時江思昭眼底一掃而過的慌亂,提高聲音:「你偷看我?」
江思昭下意識地擺手,狡辯道:「我不知道你在此處,而且是我先來的。」
南言明顯不信,江思昭性格蠢笨,心中所想都表現在臉上,他冷哼一聲,望著江思昭躲閃的目光,嘲諷道:「那倒是我擾了無憂仙尊的清淨了。」
兩人一向不對付,至少在南言這裡,他們雖然位列玄靈山四位仙尊其二,但一直勢同水火。
他看不上江思昭不思進取,堂堂一個仙尊,修煉多年才堪堪元嬰。更想不通為何掌門師兄會如此無下限地縱容他,難道他不覺得江思昭丟他們玄靈山的臉嗎?
江思昭大度地抿唇:「沒有。」
南言冷嗤,不知江思昭是真蠢還是裝聽不懂他話中的嘲諷。
「師尊,南言仙尊。」
寂懷月匆匆趕來,他剛帶師弟師妹們做完午課,連衣物都沒來得及換,就往靈境台奔去。
看到寂懷月,南言的面色稍緩,他雖然看不上江思昭,但對江思昭這個弟子還是很欣賞的,微微頷首:「嗯。」
視線一轉又看到站在花壇前的江思昭,他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的直襟長袍,豆沙色的唇微抿,牡丹花盛放的時節,他站在嬌艷的牡丹花前,竟完全不輸其顏色。
空有一張臉蛋的廢物,南言在心中罵道。
江思昭打了個噴嚏,直覺告訴他是有人在念叨他。
不過他猜不到是誰。
「師尊,我們走吧。」寂懷月眼睛明亮,上前對江思昭說。
江思昭只能放棄繼續偷看南言測姻緣,與寂懷月往山下走去。
從玄靈山結界出去那刻,無人注意到他腰身的玉佩放出微弱的一道光,一閃即逝。
寂懷月也是從民間拜入的玄靈山。據江思昭微不足道的了解,寂懷月好像是貴族出身,家世很好,從小到大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也不知道為何會放棄民間的富貴生活拜入玄靈山。
鹹魚江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就像他選擇做一條鹹魚,也會有人選擇做一條不斷撲棱的卷王魚。
「師尊,今日是民間的中秋節,京城街上很熱鬧,您想去逛一逛麼?」寂懷月問道。
月色之下,他看到師尊的側臉愈發柔和,握緊佩劍的手忍不住發汗。
江思昭對逛街並不熱衷,準確來說他對一切需要耗費力氣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但今日是寂懷月的生辰,他也不會掃興。
「今日是你的生辰,不用問我的意見,既答應了陪你,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
寂懷月注視著身前的師尊,眼底壓抑著看不分明的暗色,他確實有一處想與師尊一同去。
郊外護城河旁,有一處皇家墓地,石碑上刻著幾個大字:鎮國公寂堯之墓。
「這是你的父親?」
寂懷月點頭,手摸著冰涼的墓碑,聲音極低:「正是家父。」
江思昭無父無母,從小到大只有一個親人就是他的師兄。看到寂懷月神情低落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安慰寂懷月,只笨拙地握住他的劍柄安撫。
「不要傷心,他只是變成了星星保護你。」
寂懷月心頭涌動,微微牽動唇角,忍住回握師尊掌心的衝動,克制地說:「謝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