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情緒翻滾,就在此時,營帳外傳來一道悶聲,凌同和立馬起身,做出防備狀態。
一個人貓著腰走了進來,是沈刀。
凌同和剛要拔刀之時,沈刀急忙出聲:「凌將軍,是我。你這軍營守衛不森嚴啊。」
「如今能起來走路的士兵都在打戰,你來作何!」
他把刀收了起來。
沈策州走到凌同和的面前,拿起他桌面上茶水喝了一口:「我能留著這條命來找您,可不容易,您要是把我殺了,您想要知道的真相就徹底被湮滅了。」
他銳利的視線打量了沈刀一眼,很敏銳察覺出他身上帶著傷:「說吧。」
沈刀問道:「凌將軍知道多少?」
「當年趙承煜留下一封呵斥沈策州貪生怕死,說他間接害死我兒,可有此事?」
沈刀譏諷道:「趙大公子一向說話仁慈啊,當年沈策州何止是間接害死——」
沈刀把當年的事情一一道來。
當年沈策州被圍剿,若非凌景川及時趕到,沈策州早已經命喪黃泉。
凌景川救下沈策州後,與他商討乘勝追擊,可有勝算?
當時兩軍合併,軍力糧草充裕,完全有勝算,凌景川與沈策州便主張進攻。
可是在進攻的時候,沈策州臨陣脫逃,稍有不利,便直接下令調轉方向撤退,完全不顧沖在前頭的凌景川。
凌景川苦苦支撐許久,這才意識到,沈策州逃了,帶著他的沈家軍逃了。
「也許是報應,在逃跑過程中,沈策州受了嚴重的傷勢,沈家軍也四分五散,現在留下來的都是苟延殘喘的人渣罷了。」
沈刀又抿了一口桌上的茶,帶著幾分灑脫與解脫說道:「我也是當初背叛凌小將軍的一份子,凌將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凌同和用力拔出刀來,直接架在沈刀的脖子上。
沈刀無動於衷,他站在那裡看著凌同和,對自己那時候的行為做出懺悔:「這些年來,我日日受著良心的煎熬,一閉眼就浮現凌小將軍的背影,耳畔就響起凌家軍的喊聲。您殺了我,也算是對我的一個解脫。」
凌同和能夠想像得到自己兒子在臨死之前的心情。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這才控制住自己不殺沈刀:「你的命還有用,聽到外面的殺聲了嗎?你要活命就給老子殺了一百名南獠敵軍!」
說著,凌同和拿起一旁的藥碗一口飲了下去:「沈策州殺子之仇,我凌同和定會相報!」
他跟著凌同和走了出去,大聲說道:「凌將軍,有沒有酒來一口,沒有酒,我拿刀的手都是軟的。」
凌同和給了自己的屬下一個眼神,屬下解下自己腰間的酒壺丟給了沈刀。
沈刀仰頭一口氣喝盡。
「好酒!老子今天就把這條命丟在這裡了!」
將領回歸戰場,使戰場殺敵的士兵再次士氣大漲!
殺聲震天!
這一夜的新年,守在南境的沈家軍是沒得過了。
與此同時,蕭王府今年這個年,也並非好過。
蕭慕止聽到下人的通報聲迅速趕回蕭王府,看到整個後院大半的建築毀於一旦。
他拉住一個人詢問道:「老夫人呢?」
下人嚇得急忙跪了下來:「老夫人,老夫人,在祠堂里,跟著祠堂一起沒了……」
他身體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悲痛的神情,他閉了閉眼,穩住心情喝聲道:「迅速控制火源,不得讓火勢蔓延出王府去!不准調動守城兵,把府中上下人召集起來!」
他一條條命令下了下去。
火燒了大半夜才被撲滅,他讓人時刻關注著前線的情況。
生怕北蒙得知蕭王府著火後,會趁機發動攻擊,好在,這件事情並未發生。
等到蕭老夫人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早已經認不出來,一半的身軀已經化成灰燼,只剩下零星的骨頭。
他親自蹲了下來,一點點把骨頭撿起來:「我知道,你想要替你收屍的人並非是我,但是總歸我是兒子,親生兒子。這送終還得我送,不是嗎?」
他自言自語對著蕭老夫人說話,奈何她不會像以往那般跳起來反駁他,罵他是沒良心的人,罵他跟他父親是一般無情的人。
他心中是痛的,到底是自己的母親,怎麼能不痛呢。
他讓人對外聲稱,蕭王府意外著火,蕭老夫人受到驚嚇,病逝。
蕭王府與謝府一起掛起了白幡。
一抹陽光衝破黑暗,吹散了這不安寧的除夕夜晚。
獨坐龍椅,睜眼到天明的新皇,一直回想著過去的種種。
當初他還是二皇子的時候,那時候自己得到父皇的寵愛,母妃的疼愛,身邊圍繞著兄弟朋友。
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