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距對方一步之遙的地方低頭去看,從劍身到劍鋒,仔仔細細瞧了一
遍,已經百分百能確定這就是溯游劍。
但她要怎麼帶走它?直接取嗎?
雖然這個洞府給她的感覺很安全,察覺不到任何一點殺意,但就這麼拿走了......感覺還是有點危險。
「前輩。」思忖片刻,離清緣抬眼看向那具坐得端端正正的骸骨,先掐了個防身訣,而後叫了對方一聲。
見那具骸骨沒展現出攻擊性,她才又繼續往下說:「今日晚輩偶入此地,願替前輩收斂屍骨,日後點燈上香,以求前輩諒我擅自取劍之罪。」
這句話說完,離清緣當即恭恭敬敬對這具骸骨拜了三拜,才伸手去摸對方懷裡的溯游劍。
她只顧著低頭取劍,於是便也沒能注意到身前骸骨空無一物的眼眶竟忽而一閃。
那一閃之後,空氣里那股奇異的冷香竟愈發濃郁,幽幽浮漂而過,霎時侵襲了整座石室。
冷香不由分說鑽入鼻腔,離清緣的手剛按上溯游劍的劍柄,心下一驚,還來不及有更多反應,便忽覺眉心處一片灼燒意,而後人竟身子一軟,直接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
人是倒在了地上,但離清緣的意識仍是清醒的。
她能清楚看見那具骸骨懷中的溯游劍漂浮而起,停在半空之中,而長劍之上,一個縹緲的身影躍然而出。
那是個辨不清容顏的年輕女修,像是一抹附在劍上的殘存神識,模糊的面目上那雙眼眸正自上而下俯瞰著離清緣。
這是一種很居高臨下的姿勢,但她卻一點沒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出睥睨的意味,只看見了一些憐惜,一些關切,還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惘然。
或許是這抹神識實在遺留於世間太久,早就虛弱到了要消散的地步,離清緣見對方翕動唇畔好幾次,都沒能說出句話來。
終於,女修像是放棄了開口,只目不轉睛盯著離清緣瞧。
她的目光很溫和,溫和得像一灣佁然不動的靜水,而靜水之中,又泛起哀傷的深流。
仿若看一眼少一眼。
「...前輩?」
被這樣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離清緣莫名心頭一緊,竟有些從未體會到過的酸澀感,她試圖出聲喊對方,卻發現自己在這種狀態下,也是發不出聲音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名女修終於苦笑了一下,而後一抬手,一息淡金色的流光從她指尖飛出。
那流光如輕煙縹緲,直往離清緣不斷泛起灼燒意的眉心而去,穿透皮膚,探入內里。
但隨著這流光鑽入離清緣的眉心,那陣灼燒感非但沒有緩解,還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兩眼一黑,直接灼痛到昏了過去。
*
這場昏睡持續了多久,離清緣不知道,但她醒來時,腦海里還是和漿糊過一樣的混亂。
她還是覺得一切有些詭異。
因為在剛剛的昏睡中,她得到了一樁傳承,來自上古的魅族,那名女修的種族。
雷如巨龍盤天際,漩渦之下,山河顛倒,神木委傾,焰火烈烈,翻滾的赤浪帶出陣陣血腥氣,紅光漫天中四方生靈皆塗炭,遍地陳屍化作大片艷紅花海。
很顯然,這是魅族的滅族畫面。
此畫面一出,尖叫,悲鳴,淒切的哭腔便旋繞在離清緣耳畔,隨即而來又是那名女修輕柔的嗓音:「魅之一族,上古種族,乃天地至純至淨靈氣孕育之物,居六界之外神境,與世隔絕,自成天地......」
她聽見對方繼續往下說:「魅無心臟,無七情,天生感知淡泊,但每一任魅主皆為神木選定,將生一顆七竅玲瓏心。」
從女修的描述和離清緣接收到的畫面來看,魅的滅族是由天道降下天罰所致,而魅之一族被降下天罰的原因,自然和他們的至寶七竅玲瓏心脫不開關係。
七竅玲瓏心,可醫白骨,活死人,乃續命之天地至寶,歷來為六界眾人所覬覦,但因其性質特殊,只會出現在每一任魅主身上,並且魅族常年居於世外之境,從而難以搶奪。
而青鸞族的小公主司音儀自幼體弱,九重天上專掌命數的玄機閣曾斷言必然活不過一百歲成年禮。
但小公主與那時還是太子的天帝鏡慈青梅竹馬,自出生起便定下良緣,乃未婚夫妻。鏡慈登上天帝之位後,不顧眾仙勸阻,第一件事便是自損半身修為,降下天罰,攻入六界之外魅族神境,為小公主屠盡整個魅族,取一顆七竅玲瓏心。
魅族雖身為上古種族,但並非驍勇善戰之族,族人久居六境之外,如處世外桃源,生性和平,面對猝不及防降下的天罰和攻打進神境內的近十萬天兵天將,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而離清緣碰到的這名洞府之中的女修叫解茵,本乃是魅族下一任魅主,卻不知為何在神木選定她後,竟沒能生出七竅玲瓏心。
但不死心的鏡慈仍選擇了帶走解茵,要活捉她回九重天上。而解茵雖沒能生出七竅玲瓏心,但仍會魅族每任新主都會傳承的影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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