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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加能感知到,厭拂滿這誤人的美色近在咫尺時,對方身上清冽的滄海氣息,入侵四肢百骸得有多猛烈。

離清緣忍不住偏了偏頭。

「小騙子。」厭拂滿掰過她的臉。

他的掌心比海水還涼,卻莫名讓她覺得燙。

「你明明最擅長趁人之危。」他輕聲說。

「不,師父。」離清緣靜靜看著他,忽而笑了,「是你願意讓我趁人之危。」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厭拂滿的胸腔里忽而也溢出一聲很輕很淡的笑。

「是啊。」他說。

一廂情願,願賭服輸。

他懂。

「誰讓是我愛你,不是你愛我——」他笑,「你說對吧,離清緣?」

這一句問詢後,離清緣忽而也就沉默了。

但厭拂滿卻調整了下姿勢。

「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嗎?」貝殼隨著他調整的動作微微開合,從外界漏進一縷幽藍的光,「那就從這根骨頭說起。」

*

厭拂滿的手指沿著自己的脊椎慢慢下滑,停在最中央的那段骨節處。

「這裡,曾經長著無暇海骨。」厭拂滿的聲音很輕,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海族千年一遇的寶貝,也是千年一遇的詛咒。」

千年一遇的寶貝?

這個她知道。

海骨,金手指系統曾告訴過她,這是海族人的靈根。

而無暇海骨,比起普通海骨來,則更為純淨得多,力量也更強得多。

但千年一遇的詛咒?

在她思考之際,厭拂滿問詢的聲音又輕輕響起:「你看到哪裡了?」

「就看到你逃出十二川海。」離清緣老實回答,「然後畫面就斷了。」

「斷得正好。」厭拂滿眯了眯眼,「接下來的部分......」

「只靠我的言語,難免會有詞不達意。」厭拂滿的指尖點上她的眉心,忽而幽幽笑了,「讓海骨講給你聽吧。」

離清緣眼前又閃過碎片般的畫面——

少年厭拂滿站在祭壇中央,四周跪滿了身穿水藍色長袍的海族長老。他們口中念著晦澀的咒語,聲音像無數隻螞蟻正啃噬骨髓。

「那些咒語...是什麼?」她按住太陽穴。

厭拂滿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那些咒語......」他慢慢收回手,指尖改為繞著她的一縷髮絲把玩,「物隨主,看來海骨很喜歡你,認你比我想像的更快。」

貝殼內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厭拂滿向後靠在貝殼的珍珠母內壁上,銀髮鋪展開來,如同月光流溢了滿室。

「海族有個規矩,」他突然低笑聲,說,「長出海骨的孩子,百歲生辰時要剜骨獻祭。」

離清緣心頭一跳:「獻祭給誰?」

「鎮海眼。」厭拂滿淡淡答。

海族有一海眼,傳聞每百年便需以海骨鎮壓,而生出海骨的孩子,自然成為了被獻祭的對象。

離清緣抬眼,看到厭拂滿的長睫在幽光中輕顫,忽然眼前又閃過那時的畫面。

被問及百歲生辰禮的少年小厭,正倔強地偏頭,躲開王座之上那個男人撫下的手掌。

「那...那個和你長得很像的銀髮男人是誰?」她問。

「他?」厭拂滿嘖了聲,「...我的便宜父君。」

離清緣:「你父君...是上一任滄海之主?」

「曾經是。」貝殼內壁的刮擦聲輕輕響起,厭拂滿正用指甲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那處,像一段詭異的旋律。

「但在我逃出海底的那天——」

詭異的旋律頓停,厭拂滿舔了舔唇,說:「他死了。」

這一瞬,海水突然劇烈震盪起來。

離清緣感到一陣眩暈,更多畫面湧入腦海。滔天的巨浪,崩潰的宮殿,無數海族人在漩渦中化為白骨......

「怎麼...」她猛然抓住厭拂滿的手腕,以獲得一個可供喘息的支點,「怎麼...死的?」

厭拂滿反手扣住她的五指。他們的手掌之間泛起水碧色的光暈,那是兩段海骨在共鳴。

「怎麼死的?」他突然笑起來,「因為我在獻祭儀式上逃了。」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他的聲音輕得像在說一個笑話,「我後來剜骨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根本不會死。」

離清緣怔住了:「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她在過往畫面里看見的,歷任那些獻祭的滄海少君,全都.....命歸海眼,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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