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直到亥時初刻,他才回來。
她上前,想要問問他去了哪裡,可還沒等她出聲,他已經開口,「早些睡。」
話落,便轉身入了湢室。
直至沈攸坐在床榻邊等到困得打瞌睡,也沒見他出來。
他越是不說,她便越是好奇。
於是偷偷跟著他的次數變多了,就像此刻他跟著自己一樣。
安靜,默不作聲。
可那時候的她,每一回都會跟丟。
次數多了,她終是反應過來...
他是故意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當時她不明白,可如今想來,那時候他應是已經偷偷和齊瑾承聯繫上,正在暗中籌謀推翻齊晤遴的事。
再後來便是和離,她回京。
四年之間,強忍著再沒留意過他的消息。
直至前不久,褚驍平定邊境,班師回朝的消息傳來。
齊瑾承為他準備接風宴的聖旨亦來到承德侯府,說不清是因為什麼,只是那一瞬間,她只想著離開,便裝作神色自若地同沈耀說要去城外念恩寺齋住些時日,收拾東西直接上了馬車。
躲過那一場宮宴。
可兜兜轉轉...
沈攸目光再度落在那道頎長的影子上,想起自己的香囊還在他手上呢。
左右現在也不是拿回來的好時機,她乾脆閉上眼,不再去想這些。
轎攆輕輕晃著,在宮門處停下,內侍正要拿出皇后娘娘給的通行令牌,侍衛已經在看到褚驍時作揖行禮。
「參見鎮國公。」
「嗯,」男人沉沉的嗓音響起,「開門。」
「是,」侍衛不敢有分毫怠慢,立即起身,將宮門打開。
宮門打開的沉重聲音響起,沈攸睜開眼時,轎攆已經來到宮門外。
宮女扶著她下轎,又扶著她上了葉茗鈺特意準備的馬車。
自始至終,那道身影就立在不遠處。
他不上前,也不離開。
直至馬車車輪滾動,他才翻身上馬,緩緩跟在馬車後邊離開。
守夜的侍衛百思不得其解,「宮宴不是早就結束了?」
另一人道,「許是陛下留國公爺商議要事。」
「那位沈大姑娘是怎麼回事?」
那人搖頭,「不知道,或許只是正好同行吧。」
——
夜已深,街道之上十分安靜。
車輪滾動的聲音和馬蹄的踢踏聲尤為明顯。
馬車停在承德侯府門前,宮女隔著車簾低聲道,「沈大姑娘,到了。」
沈攸掀簾,拎著裙擺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