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突地安靜下來。
下人們都低著腦袋,生怕被遷怒。
沈耀被氣得不輕,劉管家連忙奉上另一盞茶。
「攸攸,此事你想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
沈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唇邊勾起的弧度帶著濃烈的嘲諷意味,「父親這話問得好生奇怪。」
「指使別人冒充朝廷官員,當是按朝堂律法審判,何能順著我的想法來?」
「你...你根本是血口噴人!」沈霖琿臉上的血和茶水還有眼淚混在一起,襯得五官都有些扭曲,「父親,我沒有指使王猛,是王猛逼我的!」
「呵,」沈攸諷刺輕笑,「你有沒有指使王猛,刑查司不會冤枉你,這些話留著去同刑查司的人說吧。」
「來人,」她冷喝一聲,「把沈霖琿扭送到刑查司。」
「住手!」陳秋蓉急急伸手擋在沈霖琿身前,抬頭看向沈攸,「大姑娘,你同國公爺好好說一說,他肯定聽你的話...」
「刑查司那樣的地方,琿兒不能去啊。」
那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沈霖琿去了還能有命出來嗎?
但沈攸並未理會她的哀求,不發一言。
陳秋蓉只能轉頭去求沈耀,「主君,琿兒要是去了刑查司,那他下半輩子就毀了啊。」
她哭得眼睛都紅了,「他才十五歲,主君...他可是您唯一的兒子啊...」
沈耀緩著氣,瞪向沈霖琿,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攸。
「攸攸...」
「父親,」沈攸鏗鏘有力地打斷他的話,「若是您將沈霖琿扭送到刑查司的話,興許在外人面前還能掙個大義滅親、剛正不阿的好名聲。」
自己的好名聲,和侯府的好名聲,是沈耀這輩子最在意的事。
為了這兩樣,他可以犧牲掉任何人。
當然也包括沈霖琿。
沈攸便是知曉他的這些心思,才會這麼說。
果然,話音一落,沈耀的神情有了些許鬆動。
「不可以...不可以...」陳秋蓉苦苦哀求,「主君,琿兒是您唯一的兒子啊。」
「您難道想看著侯府絕後嗎?!」
沈耀倏地瞪直了眼。
這話簡直絕殺,直接撼動了他心裡最後的底線。
「夫人此言差矣,」沈攸冷聲道,「侯府怎麼會絕後?」
「沒了沈霖琿,還有我和凝兒。」
「也大可從旁支挑個秉性純良的孩子,過繼到父親名下,再好好教養成人。」
大齊並非沒有女子封爵的事例,但太少了。
更何況在沈耀的心裡,自始至終都是認為,只有兒子才能承爵。
沈攸這話,亦是順著他的想法所說。
沈耀猶豫糾結的表情十分明顯,目光落在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
可耳邊陳秋蓉的哭聲漸響。
她哭道,「過繼的和親生的怎麼可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