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下次再見。」
池旭坐著被颳了一大塊漆的賓利揚長而去,自始自終都沒露過面,好像真的沒認出他是誰。
荀星河本該鬆一口氣,但確認這個事實後,卻不知為何有些悶悶不樂。
好像對方沒能聽出他的聲音,是件多麼罪不可赦的事一樣。
「我在想什麼?」
他按了按額頭,嘴角泄出一絲苦笑。
一開始選擇離開的人不是他自己嗎?池旭不過是聽了他的話而已。
今天的事應該的的確確是個意外,既然池旭沒有認出自己,到時候的賠償事宜大概率是由他的助理來談。
也好,省的到時候見了面尷尬。
城郊療養院。
荀致病情惡化地很快,來勢洶洶,比起文惠當年的情況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按理說像他這樣錢多到只剩下一個數字概念的人,是不會吝嗇每年體檢的那九牛一毛的,偏偏等到荀氏宣告破產以後,荀致才查出這樣的毛病。
「他這個情況還有多少年好活?」
荀致躺在療養院潔白的病床上,身上插著呼吸管,整個人看上去有氣進沒氣出。
誰能想到就在小半年之前,這個人還曾經和他在大街上吵得面紅耳赤呢。
值班的醫生因為他直白的話語震驚了片刻,隨後迅速調整好心情,盡職盡責回答道:「短則一年,情況好的話三五年都是可能的。」
荀星河點點頭,出於禮貌道了聲謝,實際上內心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原本是過來準備冷嘲熱諷的,可到這裡一看才發現,荀致眼睛一閉,壓根就聽不到他說什麼。
回病房的路上,一個護士忽然跑過來叫住他:「是荀致的家屬嗎?」
「是。」荀星河不是很想承認這一點,但除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是這樣。」護士指了指近在眼前的病房,「你爸爸從中心醫院轉到這裡來的時候,有東西落在那邊了,前幾天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就送過來了。」
荀致是自己到醫院去的,所以荀星河並不清楚他到底帶了些什麼,只是有些疑惑:「我們幾個月之前就轉到這裡來了,怎麼現在才發現落了東西?」
護士解釋說,是因為東西不大,又掉在了柜子深處,所以一直沒人看見。前幾天有個病人出院,收拾的時候不小心把東西從角落裡一起帶出來了。
「病人現在情況不穩定,我們想還是先交給家屬比較好。」
荀星河猶豫了一會兒才決定先代收一下。
看在他半死不活的份上。
直到將東西拿到手,荀星河終於不再淡定。
因為那是他媽媽的東西。
這是一個帶有密碼鎖的筆記本,十幾年過去,紙張已經完全發黃了,只有封面清新的銀杏圖案,點綴著一個女人逝去的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