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誰?」
「母后,像我的母后……」
言聞,允棠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殿下的母后……不就是那位因病早逝的國母嘛?細算時間,距今已經離世近四年了。
依稀記得,母儀天下的王后死在了君王登基後的第一個春天,初春時節,京師的冰雪不過才剛剛消融。
「先王后的名聲在民間甚好,我長得像她是我的福氣。」允棠沒想太多,繼續了手上的動作。
「不,不是長得像。」任君川皺起了眉。
才不是呢……
「那是哪裡像呀?」
「你們有著相似的命運,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幾乎一模一樣。」
那是他極度貪戀的溫柔……
「命運?我怎麼會跟先王后有相似的命運?」疑問的話音落下,頭繩正好成結,允棠整理著太子殿下的髮絲,順便欣賞起了自己的傑作。
他還是第一次幫別人束髮,玄色搭配紅色……
「我母后並非病死深宮,她是被父王殺死的。」
思緒被猝然打斷,允棠身子一僵,陷入了失語。
「父王為了打壓挾制她背後的母族,親手舉劍刺向了她。」任君川抬首轉回了身子。
軟嫩的臉頰上,濕潤早已消失。
唯有一雙泛紅髮酸的眼睛陪伴著平靜的訴說。
「母后離開時,冬日將盡,湖面上還浮著未化完的冰……」
允棠隨著任君川的視線,一同看向了身側。
風吹起層層漣漪,將浮於湖面上的秋葉蕩漾。
「宮人把母后扔進了霧禹湖,本宮還記得,那天……冰冷的湖水,是紅色的。」
眉心擰緊,允棠雙唇張和了幾下都未發出聲音,他睫毛微顫深吸了口氣,把到嘴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這種痛苦的程度是他無法想像的,所以他也沒資格出言安慰。
怪不得……明明內心敏感脆弱,外表卻偏要裝得冷漠疏離,殿下不過還是個孩子,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
「本宮躲在柜子里,透過縫隙目睹了一切,那個人至今都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實際上,我比你,比允錚,比任何人都要恨他,可我必須偽裝,必須裝作毫不知情。」
「他就該被推下王座,送上斷頭台。」允棠沉著臉,冷聲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這是一句足以讓整個允氏滅門的言論,可他說得義無反顧。
任君川勾唇一笑:「你好大的膽子。」
這還是那個在「慶功宴」上差點哭出來的白色小狗嗎?
「我可沒你的膽子大。」允棠實話實說。
今日算是他們生平的第一次交集,然而殿下卻毫無保留地將秘密對他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