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夜——
「今日白天政事繁忙,現在才嘚了空,朕來為你上藥。」
任君川自外面走來,染了一身寒氣,墨狐裘上的點點白雪,在溫暖的房間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融化。
「嗯……」
允棠平躺在床上,任由他解開內襯。
皮膚被上藥的指腹輕輕蹭著,那傷口處已經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藏起萬千眷戀,最終還是選擇打破了這份美好。
「我明日該走了。」
話音一落,腰腹上的手指明顯頓了一下。
「嗯……回江南嗎?路途遙遠,朕派人送你。」回應的話語聽起來沒什麼情緒波動,冷靜的讓人感到格外的不真實。
「不用。」
「放心吧,朕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不是想派人監視你。」
聽到這小心翼翼的解釋,允棠不受控的急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誤會了……」
「抱歉。」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任君川可能都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聽到解釋,就立即選擇了道歉。
「我不回江南了……」
說完這句話後,允棠悄悄抬眼偷看。
任君川依舊垂眸上藥,好似真的已經忙碌到無法分心。
他在裝,裝毫不在意,裝不痛心。
他瞞得過別人,但唯獨騙不過允棠。
同理,允棠也一樣,他的心思,其實也瞞不過任君川。
可他們都不自知,都還在遮掩。
「我本想回江南的,但又想起前段時間母親說她懷念王城,畢竟嫁給父親那麼多年,她在這邊也住慣了。王府里有她和父親共同的回憶,她想回王城住,我嘚陪她。」
這是允棠早早就編好的理由。
任君川微顫的指尖,將他所有的隱忍,全部暴露。
半晌後,他終於開口:「陪她留在王城,那你以後……還離開嗎?」詢問的語氣里摻雜著幾分懇求。
這份希望,讓人不舍打碎。
任君川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總能讓他心軟,允棠只能從心:「不走了。」
「允家的軍隊也會隨我一起留在王城,若有戰爭缺兵馬,你隨時跟我說。」
「好,知道了,那明日朕派人送你出宮。」任君川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朕就不親自送了。」
他真的很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大狗。
今夜是這樣,在城樓之上的那一夜,也是這樣。
允棠當初離開時,就是怕看到這個眼神以後心軟,才在跑下城樓時,不敢停下步伐,不敢回首……
「任君川,你還愛我嗎?」
他的聲音明明又小又輕,卻如一聲雷鳴在死寂般的夜空里突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