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很多年,祈年都再沒對他笑過。
後來,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可惜身子孱弱,年幼便夭折了。
女兒剛去世的那段時間,王權承鄞總是在深夜起身,一個人前往書房,躲在裡面偷哭。
祈年腳步很輕,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突然就鑽到了他的懷裡。
妻沖他莞爾一笑,用手指為他抹去淚水。
祈年其實早就發現了夫君這段時間總是偷偷哭泣,他也是忍著心痛到處求教,終於學會了幾個哄人的字。
書房內被燭光染亮,妻生疏的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不哭」
王權承鄞慶幸自己還能看得懂。
妻抿著唇,再次提筆,吃力的又寫出了兩個字。
「要笑」
就這四個字對於小啞巴來說,很難很難。
他寫的很慢,王權承鄞一直默默地抱著他,全程耐心的等候。
笑字最後一筆落下,妻扭頭又沖他笑了一下。
直到這一刻,王權承鄞才幡然醒悟。
他早該教祈年識字的……
他愛了幾十年,可是對妻來說,皆是無聲,小啞巴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
他從祈年手中拿過筆,在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字。
「王權承鄞」
王權承鄞寫完以後,用筆桿指了指自己。
小啞巴的眼神果然有了一絲變化,他是明白的。
宣紙上又落下兩個字。
「祈年」
王權承鄞寫完後,點了點妻的鼻尖。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再次揚起毛筆,在「祈年」前面,瀟灑的添了個姓氏。
王權……王權祈年。
從此,小啞巴有了名字,也有了姓。
他不再叫啞巴,他叫王權祈年,隨夫姓,是王權承鄞的妻。
王權祈年捧起宣紙,對著蠟燭觀摩。
他不懂何為文字,只知道夫寫的格外好看,還有……他和夫的名字很像。
討厭的蠟燭點燃了宣紙,妻為此哭了很久。
王權承鄞氣的掀翻了桌子,蠟燭砸到地上後,瞬間被熄滅。
妻聽不到那恐懼的巨響,所以並不害怕,他明白夫在為自己出氣,王權祈年開心的又笑了一下……
王權承鄞抱著妻,一路回了寢房。
秋夜,銀白的月光投入廊內,長廊內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要是祈年能聽到聲音就好了,這樣他早就能把人哄好了……
他有滿肚子的愛意,還有那無數條辯解,都想說與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