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著殿內還有一絲微光,重新招呼來了張榮。
這奴才一臉激動的跑了進來,還以為是主子反悔了。
今晚帝後突然讓熄燭,他是真的擔心。
要不今夜他乾脆跟著那守夜奴才一起守夜好了?
允棠無視了他的情緒,朝他伸出了糖盒。
「交給你保管,別讓化了,以後每天晚上我都要吃一顆。」
「這?這是什麼?!」張榮分外緊張,他生怕主子亂吃什麼東西。
「不必過分緊張,這就是王權承鄞給我的桂花糖而已,殿內暖和,我怕化了。」
「啊……好,那……帝後?您真的確定要熄燭嗎?」他接過糖盒,又磨嘰了起來。
「我確定。」允棠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那您今夜有事喊奴才,奴才就在外間打地鋪守著您……」
乾脆公爺白天睡的那床被子也別收了,他今天晚上就睡那吧……
「不需要,你再磨嘰我就罰你了。」
「真的罰你。」允棠怕張榮不信,又「嚴肅」的保證了一遍。
沒辦法,他從始至今的未罰過一個奴才,滿宮上下都誇他是個活菩薩。
真是讓人無奈的好名聲……
其實他手上也沾過血不是嗎?
「是,奴才聽您的就是了……」張榮哭喪著臉離開了。
他才不信帝後會罰他呢……
很快,燭火熄滅,宮人們也全部離去。
入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四周是死寂一般安靜。
空蕩的宮殿內,只有允棠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就這麼靜靜的躺著,將糖塞入口中後,緩緩合上了眼睛。
他努力放鬆自己,感受著桂花糖帶來的香甜。
他不讓自己去想女兒,也不讓自己去想遠在天邊的郎君。
去想想母親,去想想允氏的後輩,還有京師的一百二十萬百姓吧……
他們都需要他啊……
桂花糖在唇舌間全部融化,允棠也陷入了夢香。
糖盒裡一共還剩二十來顆糖,他一晚一顆,糖吃完的那一天,他也終於能夠站起來了……
那是冬日裡難得的一個好天氣。
自半個多月前的那場大雪過後,冰雪逐漸消融,可天氣依舊寒冷刺骨,霧禹湖上也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允棠披上了白色狐裘,抱著任謙嶼站到了詩華的墳前。
小謙嶼穿的很厚實,全身上下裹的嚴絲合縫,就只露出了肉嘟嘟的小胖臉。
允棠一句話都沒說,抱著兒子在墳前跪了半個時辰後,便離去了……
他全程不斷的落淚,導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詩華在下面該有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