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允棠從始至終都沒有為難,更沒有逼迫孛端察兒對他卑躬屈膝。
被折斷翅膀的雄鷹,就不能算做雄鷹了。
以後的早朝,應該會有人陪著韓毅站著了。
不過……
多日前,王權承鄞只給他送來了任君川即將返回的消息,絲毫沒提起韓毅。
罷了……還有閒心擔憂別人呢?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一切答案等任君川回來以後,自會揭曉。
看著那抹已經遠去的模糊身影,允棠再次抬手撫上墓碑,他依靠著,柔聲開了嗓:「詩華,爹爹給你討到了一種新的燈。」
「以後你每年除了兔兒燈,還能再嘚到一盞小羊燈,是那種在一望無垠的綠色草原上奔跑的小羊,可愛、自由……」
允棠又在霧禹湖邊待了一夜,他上次這樣,還是在任君川初次出征的時候。
那時,他在湖邊祈禱了一夜。
祈禱先王后的降福和保佑,祈禱他的少年郎可以平安歸來。
他始終都知道自己不該迷信,就像現在對待詩華一樣,可他圖的不過是個慰籍安心……
直到天色微亮,允棠才逐漸回神。
初晨的陽光穿過層層綠葉投射到蒼白的臉上,懸浮了一夜的水氣在清晨之際下降,草葉之上凝結了厚厚一層水漬。
晶瑩剔透的露珠從葉尖處一個接著一個的滾落,落入泥土,發出一道道無人察覺的悶聲。
侍從們安安靜靜的陪守了一夜,天色大亮之際才等到帝後的命令。
「擺駕回宮吧。」
明明有陽光照拂,明明已是春日中旬,他卻還覺得冷。
好冷……好冷。
允棠拖著滿身的疲憊,寫了一份給硯初的封官懿旨跟附贈的書信。
同時又擬了一道和離書……
他又陷入了昏睡,躺在床上,意識朦朧間睜過幾次眼睛。
時間大概過了兩三個晝夜吧,徹底被喚醒還是因為王權承鄞聒噪的聲音……
好吵啊……就不能小聲些嗎?
允棠疲憊的睜開眼睛,努力了好久才將眼前之人的輪廓聚焦
他微微張了張唇,有氣無力的責怪了一聲:「你吵到本宮了……」
「祖宗,可算是醒了!陛下都回來了,還迷糊呢?」
對方話音落定,瞬間,一陣顏刪汀耳鳴聲隨即響起——
允棠的大腦就這麼空白了很久、很久……
目光所及之處,只有王權承鄞歡喜的笑顏。
他根本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麼,直至……耳鳴聲逐漸褪去。
「臣接到消息,說是返程軍隊還有半個小時抵達,剛剛這又耽誤了一會兒,現在八成馬上就要抵達東華門了。」
回……回來了?
說是半月,結果根本沒到時間,比預計的最快速度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