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川大腦一片空白,他睜大雙眸,薄唇微啟,猶豫籌措了半天,愣是沒發出一個字音……
「這件事情,起初臣並不知情。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臣只知道您在走後,帝後過很辛苦。」
「但他從不荒廢朝政,始終嚴幾律下,他將任氏的江山管理的井井有條,可他卻成宿成宿的寢食難安,川雲宮的寢殿內,夜夜點著成千上萬盞燭火……」
任君川的睫毛無助的顫動了兩下。
他知道,他知道允哥怕黑,如果想要獨自入睡的話,就只能點上滿殿的燭火……
「起初一切都還好,帝後還扛得住,可是……隨著腹中胎兒出現問題,他每到夜晚就會疼痛難忍,他只能夜夜蜷縮在床上,痛苦的盼著天亮……」
「以上這些,也都是臣後來打聽了伺候的宮人才知道的。」
「那後來呢?!他現在怎麼樣了?!」任君川急紅了眼睛,他不顧禮儀的直接控制了王權承鄞的雙臂。
仿佛用這般懇求的目光跟動作就能改變最終那讓他無法接受的結果……
「後來……那是一個雪夜,臣記得那天很冷很冷,午夜時分,臣一連接到了兩封密信,一封來自草原,一封來自王宮深處。」
「帝後他倒下了,瀕死之際才給臣發了一封求救的信……」
「你說什麼?!」任君川崩潰的吼了出來。
「帝後現在還活著……」王權承鄞緊接著做了解釋。
還不等任君川鬆口氣,後半句噩耗又接踵而至……
「死去的是他的腹中胎兒,一個還未成形的小公主……」
眼前之人愣了半晌,緩緩垂下雙臂,踉蹌了兩下,隨後突然發了一聲笑。
他是在嘲笑自己……
任君川低垂著頭,哽咽著喃喃自語:「報應,報應……這都是朕活該受的報應。」
是他當初對允棠發誓,說如果他說謊了那他就一輩子沒有女兒。
可是後來,他還是將誓言拋諸腦後,義無反顧的奔赴了海關。
「抱歉,臣當時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只有這個了,只有打掉已經死於腹中的孩子,才能為帝後續命……」
王權承鄞心中又能有多好受呢?
這近半年來發生的種種,也將他蹉跎的不成樣子。
「他捨不得孩子,怕苦也怕疼,可是沒辦法,只有他活著才能穩住江山,秦川才有可能擋住百萬鐵騎的南下。」
「帝後服下落子湯的那晚,臣在殿外守了整整一夜,耳邊是不斷傳來的哀嚎,一聲接著一聲……傳遍了整個宮院,響徹了整片蒼穹,直到天光破曉之際,喊叫聲才得以停歇……」
「之所以停歇,不過是因為他已經疼到徹底昏死過去了,帝後服下的是最毒的一種落子湯,打掉的也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