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張床鋪,在宿舍里,稍顯擁擠。
尤其是女同志,東西都多,行李堆在門邊,一時半會兒的沒有收拾完,本就不大的空間就更顯逼仄。
一時半會兒,差點沒處下腳。
宋聲聲的床位,在裡面就有些突兀。
和其他還很混亂的床位相比較,她的床鋪看起來就乾乾淨淨,尤其整潔。
宋聲聲進宿舍的時候,舍友們都在悶頭整理自己的床鋪,床單、被褥、蕎麥枕頭,基本上都備齊全了。
只是她們家裡條件沒那麼好。
許多東西捨不得買,都是湊合著在用。
暖水瓶就是從家裡帶來的,用了好幾年了,打來的熱水也保溫不了多久。
一時間,還沒人主動開口說話。
宋聲聲也沒有開腔,她的床位在下鋪,走動起來還算方便。
中間有張長桌,擺了六把椅子。
每人一張,是剛剛好的。
桌面的面積也是分好的。
宋聲聲感覺宿舍里有些冷,她從床底下的箱子裡翻出熱水袋,暫時先放到了床上。
然後就打算去打點熱水回來。
熱水瓶統一放在陽台的牆壁邊,宋聲聲走過去才發現傅城下午新給她買的熱水瓶,外面被磕壞了。
裡面的內膽,看起來是安然無恙的。
可是誰也說不好,內里是不是好的。
萬一裡面被磕壞了,這暖水瓶就就不保暖了,只能當成普普通通的瓶子來用。
宋聲聲拿著被碰壞的熱水瓶走出去,看著她的幾個舍友:ldquo你們誰碰到我的熱水瓶了嗎?外面這裡破了個角。rdquo
睡在她旁邊下鋪的女同志說:ldquo沒瞧見,我下午來得晚,剛才把床給鋪好,都給累壞了。rdquo
她似乎是個熱情開朗的人,落落大方的同她伸出手:ldquo對了,同學,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趙,叫趙方婷,是南省來的,是歷史系的學生。rdquo
文學系和歷史系幾乎是錄取分數線最高的院系,原因無他,爭先恐後報名的人太多了,分數自然也就上去了。
宋聲聲握了握她的手,很懂禮貌:ldquo你好,我叫宋聲聲。rdquo
接著身邊又有個弱弱的聲音冒出來:ldquo我今天來得早,看見好像是安若在用水盆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熱水瓶,可能是那會兒碰壞了。rdquo
說這話的女同志睡在宋聲聲的對面,她跪坐在床上,往下面探了探腦袋,說話的聲音不大,儘管柔軟卻好像絲毫不怯場。
名為安若的人睡在上鋪,她好像丟了很大的面子,臉上紅了紅,又變得很是難看。
安若深深吸了口氣,說:ldquo我沒碰壞!我碰到的時候這熱水瓶根本沒倒,而且熱水瓶怎麼能放到那麼危險的地方,還好裡面沒裝熱水,不然就這麼輕輕倒下,會把人給燙傷的。rdquo
安若下意識就不喜歡宋聲聲。
沒別的原因,可能就是單純的嫉妒。
今早她的丈夫送她過來的時候,整個宿舍都傳遍了,宋聲聲同學的丈夫長得有多英俊,有多體貼。
什麼活兒都給包辦了,捨不得讓她沾手
安若也結了婚,當年知青下鄉,為了日子過得好點,也為了後面能返鄉,她和當地的村幹部結了婚。
那村幹部年紀比她大了一點兒。
人長得不醜,但也不好看,連周正都算不上。
但是勝在勤勞踏實,還很能幹。
可是安若怎麼看都不順眼,越想越覺得自己虧了。
因而這兩年對她的丈夫,是早就想離婚了。
驟然瞧見宿舍里和她條件差不多的女同學,婚姻這麼的好,嫁的人也不錯。
本身長得也漂亮。
考上大學說明腦子不笨。
同樣的條件,天差地別的生活。
她心裡就有些不爽快了,這會兒就更不可能承認是自己的錯:ldquo熱水瓶得放遠點。rdquo
ldquo你放的地方就不對,我說實話,我家裡條件不好,下回真給你碰壞了,買個熱水瓶的錢都夠我好幾天吃飯了。rdquo
安若的話聽著很直率,但不難聽出言語中對宋聲聲的偏見。
人也不瞎子,早上來的時候,她雖然沒在宿舍,但是後來也瞧見了宋聲聲的家屬鞍前馬後,生活用品全都是現買的。
沒有一樣是從家裡帶過來的。
用的也還是這年頭少見的拉杆箱,不像她們,基本上都是扛著編織袋來上學。
一看宋聲聲的條件就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