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奶奶一臉迫不及待地看著對方,她滿心都是那杳無音信的小兒子,恨不得立馬長出幾對翅膀,飛到對方身邊去。
趙朱也饒有興趣地看向對方——一對眼神,她就看出「自己」被他認了出來,但他的眼神可不像是見到了故人晚輩,更像是見到了「同事」。
她的確沒有任何對這個身體的記憶,但好在有趙奶奶為她背書,讓她順利從零開始,在這個年代開始了新生活。
可眼下,看來自己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簡單,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親爹」似乎也不簡單。
雖然打著「失憶」的幌子,她能夠輕鬆矇混過關,但趙朱可不願意已被她當成親人的老奶奶以身涉險。
孫致先嘆了口氣,一臉的悲愴:「嬸子啊,我也是不敢給您細說,生怕惹您傷心。我趙大哥,他不是不惦記你們,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都沒說到戲肉,光聽了這一句話,趙奶奶的眼圈就跟著紅了。
人人都有軟肋,哪怕是這個歷經世事頗有智慧的老人家也不例外——惦念了幾十年的僅剩的兒子,她想像了無數種可能性,這裡面自然也不乏對方受苦受難饑寒交迫的場景。
對方雖然只是寥寥數語,但她的腦海中,已經清晰浮現出了那副悽慘的畫面。
見她眼泛淚花,孫致先滿意地在心中點了點頭,又繼續道:「當年,趙大哥他跟嫂子一起上了山,就是為了躲避國黨抓壯丁,不料,他們一路上往西走,經過了陝省,又過了川省,竟是逃到了藏區才算是安頓了下來。」
趙奶奶目不轉睛,聽得心都懸了起來:「藏區?他們居然跑到了那麼遠?」
孫致先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像是為難地瞧了瞧趙朱,這才又看向了趙奶奶:「嬸子,你也知道,這一旦安頓下來,能有口飯吃,人可就不自由了。
他哪怕想回來看看您,但哪兒有十天半個月的假給他呢?
況且,他這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嫂子前些年身體不好,有點錢都花在了看病吃藥上,兜比臉都乾淨,硬是連路費都攢不下來。
寄過兩回信,沒見著您回復,他這心思也就淡了。
直到大前年嫂子沒了,趙大哥才驚覺自己也不年輕了,這才借了親戚朋友的錢,又去求了領導,才把大侄女送回來,也算是叫她回來認祖歸宗。
可她這一走就是一年,好似石沉大海一般,一點音信都沒有,剛巧我得了個差事,能往咱們這邊跑,趙大哥聽說後,這不是才託了我來尋一尋你們嗎?」
「什麼!?秀芝,秀芝,她沒了?」趙奶奶大驚失色,淚水刷的一下涌了出來,然後,她又慌亂地看向趙朱。
趙朱聽到這兒,也是一臉懵,索性也學著趙奶奶的模樣,露出大驚失色的模樣,同樣問道:「我娘,她,她……」
她連忙用手捂住了臉,顯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孫致先尷尬地看著兩人,口中無力地安慰道:「你們,節哀順變吧!要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