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那樣過著,時日久了,這件事情在府里慢慢地也就淡了。宗室女出嫁晚,朝朝完全可以等到十八九歲甚至二十歲再出嫁,還能在家幾年呢。
胤禛慢慢地又被康熙安排了一些差事,不過除了差事之外,他仍然很低調,讀書、論佛、種田,全京城人都知道雍郡王是個對皇位沒有野心的王爺。
倒是隔壁八爺府,雖說不如以前熱鬧了,但宋玉瑤聽胤禛和長歲說,八爺仍然沒放棄,八爺夫婦還是在暗地裡拉攏宗室、官員。
不過,聰明的倒也不只是胤禛一個,作為年長的皇子,胤祉也深諳這時候該低調的道理,他開始專心在家修書了。
「哼,八弟現在倒是比以前聰明了,行事低調了許多。但是,可惜啊,現在已經晚了,之前可是群臣都推薦他為新太子,現在他就是說自己沒野心,難道皇阿瑪和兄弟們就會相信嗎?」
「三哥倒是個聰明的,不結交群臣,只去籠絡那群沒有實權的讀書人,經營名聲。但是,只在讀書人那裡攬名聲有用嗎?呵呵……」
胤禛也不是心裡一點都不憋屈的,有時候憋屈得狠了,就難免來悠然居,忍不住在宋玉瑤面前露個兩句。
宋玉瑤就從這隻言片語中,抽絲剝繭,和自己腦中的前世記憶做對照,判斷著現在的局勢,也給胤禛一些傾聽和陪伴。
時間很快就到了康熙四十八年最後一個月,撫蒙的公主們那裡又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繼前段時間胤祥的大妹妹八公主溫恪在蒙古難產去世後,十公主敦恪又病死了。
胤祥聽說比以往更沉默了,這段時間一直閉門不出,胤禛去看了他,回來後也一連很多天心情都不好。宋玉瑤嘆了口氣,默默開始給女兒培養醫女了。
時間到了康熙四十九年,正月里,是皇太后的七十歲大壽。今年五十七歲的康熙親自下場彩衣娛親,為皇太后表演了瑪克式舞——蟒式舞,跳舞祝壽。
作為寧側福晉,宋玉瑤也有幸目睹了這樣的一場盛宴。作為目睹者,宋玉瑤覺得康熙對這位嫡母應該是真有母子感情的,不然的話,哪怕是為了作秀,他其實也並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這場舞蹈不僅很廢精力、體力,而且跳舞的過程中,還需要頻繁地跪地敬酒,只是作秀的話,對現在的康熙來說,其實大可不必。
哪怕是帝王,在被權利異化的同時,應該也還是有感情的。當然,可能他這樣做也不只是因為孝順,也是給自己兒子們看的。
宋玉瑤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胤禛低調不爭,一心表現孝順這步棋確實走得很對,不管是出於康熙內心對父子之情的需要,還是對這些兒子們表現的期待,他都是想看到兒子們孝順的。
很快二月過去了,三月就要來了,而這年又是大選之年。
「額娘,阿瑪與年氏父子的關係不錯,尤其看好年家的二公子年羹堯,今年他妹妹要參選,阿瑪恐怕要讓年氏進府了。」在大選剛剛開始的時候,長歲就悄悄地對額娘說了這話。
「嗯,額娘知道,這事你阿瑪和額娘提過的。」宋玉瑤神色淡淡地道。
「今年四月年羹堯出使過朝鮮,回來後九月份被皇祖父破格提拔為四川巡撫。阿瑪說他是個能臣,很是欣賞他。而且,聽說那年氏姿容秀美、性情溫柔、知書達理……」長歲臉上帶著一些擔憂。
目前阿瑪後院裡他這些個庶母也就罷了,李額娘早就失寵,現在能得阿瑪幾分青眼的也就鈕額娘。鈕額娘也確實有幾分運道在,除了額娘之外,後院裡這些庶母中沒有能與之相比的。
但是,這和現在將要入府的這位年氏可不一樣,年家隸屬阿瑪所領的鑲白旗,年氏父子大權在握,都是實幹之臣。這位年羹堯更是多得阿瑪稱讚,是除了佟家的那位隆科多之外,接下來阿瑪打算重點拉攏的對象。
而年氏本身聽說又有極佳的容貌才情,遠不是只有一副好相貌、而才情粗疏的鈕額娘可比,一旦入府,恐怕會成為額娘的大敵!
長歲越是分析,越是覺得等年氏入府之後,這個年氏帶給額娘的威脅不會小的。
宋玉瑤看了長歲一眼,眼神中帶著通透,語氣也仍是平淡的,不見絲毫擔心、焦慮
的情緒:「額娘知道,無論是為著她的家世,還是為著她的容貌才情,你阿瑪必然會寵她的。」
「額娘,您不擔心嗎?」長歲有些不解問道。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一個年氏就能影響我們母子幾人在府上經營多年的地位不成?」宋玉瑤不禁笑了,長歲一向聰明,現在怎麼牽涉到自己的事,他就犯糊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