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歲可沒胡說:「那我為什麼渾身不舒服,還忍不住想抱你?一定是他派我來玷污你,讓你聲名掃地,不然怎麼解釋他半夜將我送入你房間……」
他話未說完就被堵在喉嚨里,沈奉君在他身上一碰,他整個人就像水一樣軟趴趴地癱下來,連話都說不出。
他瞪大眼睛,沈奉君居然敢點他的穴!
他掏心掏肺幫他出主意,這人簡直不識好歹!
沈奉君盯著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心知柳恨劍做法是有不妥,但也不至於用這麼下流的手段,必定自有緣故,但再任他胡說八道,不知道接下來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你在此休息,我去找師兄。」
他將宮無歲放在偏室,一邊取了佩劍出門,宮無歲只能瞪眼看著房梁,聽著他離開的聲音,誰知還沒走多久,沈奉君就去而復返。
他繞進偏室,見宮無歲還睜著眼,神色很不服氣,忍不住多解釋幾句:「師兄有要事下山了,你先睡吧。」
但卻沒有給他解開穴道的意思,宮無歲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去,心中憋屈,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自我寬慰一番,數著房梁睡著了。
誰知他睡到半夜,心臟又狂跳起來,那種刺心之痛總是毫無緣由,毫無預兆地出現,就像重生後留下的後症,可他被沈奉君點了穴,連開口都不能,只能硬捱這陣疼痛,等疼到意識都有些不清時,他忽然聽見有人在叫他。
「宮然,醒醒,」他迷迷糊糊睜眼,卻看到一張極俊美的臉,正慢慢給他輸送靈力,他恍惚還以為是前世,張了張嘴,「沈奉君……」
居然能開口說話了。
「抱歉,是我照顧不周,」沈奉君見他有反應,鬆了口氣,「你如何了?」
溫暖的靈流湧進體內,宮然體內的劇痛也平息下來,他慢慢坐起來,身體卻不受控制,總想靠過去,想和沈奉君離得再近一些。
察覺到身體的意圖,他心卻跟著沉下來,這情形已經不是被下春|藥那麼簡單,柳恨劍一定對他的身體做了什麼慘無人道的改造,讓他離不開沈奉君,連住兩間房都不行。
他能全須全尾的重生,絕決計不可能是天降好事,必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沈奉君也察覺他方才的話不是虛言,宮無歲的身體像還沒成長完全,需要隨時補充靈力,但他未說什麼,只是默默給他輸完靈力。
宮無歲擦掉頭上的冷汗,動作間,卻察覺一道靜謐的目光落在他脖頸間。
他微微一愣,想起什麼,下意識將雪白的繃帶往上提了提,遮住脖頸,這道可怖的傷口並未隨著他身體痊癒而消失,反而永久留在他身上,像是在提醒他就算能重活,不堪過往也不能一筆勾銷。
動作到一半,他又想起沈奉君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自己這樣反顯欲蓋彌彰,於是又將繃帶扯開,露出傷痕,迎著沈奉君的目光:「怎麼,嚇到了?」
「和一個屠人滿門的瘋子獨處,挺彆扭的吧?」他半真半假地玩笑,這時候又不見半點跳脫頑劣,反而硬邦邦的,神情戲謔,笑意刺人。
沈奉君對上他的眼神,卻沒回答,只是伸手將他脖頸間的繃帶仔細裹好,將傷痕藏住:「你身體有恙,今夜我會守在這裡。」
宮無歲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微微一愣,就見沈奉君取了外袍回來穿好,在榻邊坐下,手邊還放了本書,是真打算守到天亮。
宮無歲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拳打在棉花上,被輕飄飄地彈回來,最後只翻了個身背對著沈奉君,底氣不足道:「……隨便你。」
沈奉君淡淡地「嗯」了一聲:「睡吧。」
宮無歲不喜歡熄燈睡覺,沈奉君就借著燭光靜靜看書,靜謐的偏室偶爾響起書頁的聲響,宮無歲一開始還心亂睡不著,後面不知怎麼,居然真的睡了過去。
等再睜眼時,窗外天光大亮,沈奉君已不在原地,他前半夜睡得亂七八糟,又是做夢又是心痛的,後半夜卻很安穩,他忍不住翻了個身,卻直直從榻上滾了下來,發出「撲通」一聲響。
他捂著半邊屁股發呆,門外也響起敲門聲:「公子,你醒了嗎?」
聲音稚嫩,年紀不大的模樣,宮無歲心下莫名,但還是把人請進了屋:「進。」
房門被推開,進來兩個玉雪可愛的小弟子,穿著仙陵門服,拿著洗漱用具和早食,相貌相似,只是一個生了對金瞳,另一個生了對銀瞳,十分奇異。
「請公子洗漱,」小童把東西遞給他。
讓這么小的孩子伺候,宮無歲心中可過意不去,他結過東西自己來,一邊問道:「沈奉君呢?」
那銀瞳小弟子一聽,眉頭皺起來:「你是什麼人,竟敢直呼闕主名誨?」
話才說完,就被金瞳小弟子打斷,後者向宮無歲行了一禮,很有禮貌:「公子莫怪,師尊在授課,托弟子和公子說明。」
宮無歲一頓,這兩個孩子居然是沈奉君的弟子,不由多看了幾眼,在他們神花府,只有花妖精怪才會生出異瞳,這兩個小弟子就算不是妖怪,也必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