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童頭髮都被摸亂了,後退幾步,看著宮無歲這幅招貓逗狗的閒散神態,不理解師尊怎麼受得了他,氣哼哼道:「你這般輕浮,師尊居然沒把你趕出來。」
宮無歲「嘿嘿」一笑,逗他:「你師尊可喜歡了,哪裡捨得趕我走?」
「你——」武童瞪他一眼,「不知羞。」
說完抓著文童轉身就走,宮無歲逗完了小孩開心,回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的,剛一坐下,就聽沈奉君道:「吃不慣飯菜?」
宮無歲「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沈奉君道:「仙陵飲食清淡,我的飯食和膳堂是一樣的。」
言外之意就是去膳堂也沒用,宮無歲沒想到這人居然聽見了自己的話,那自己剛才那麼逗小孩兒,沈奉君是不是也聽見了?
他偷偷去看沈奉君的神色,發現這人面上不顯,只是端端正正在桌邊落座,食不言寢不語。
宮無歲也端起碗,扒拉了兩口,食之無味。柳恨劍說他至少這個月都得和沈奉君待在一起,那不就是要在仙陵呆一個月?
這清湯寡水的日子要怎麼過?
沈奉君看他怏怏不樂,知道他不習慣,只好道:「喜歡吃什麼,可以把字條寫給我。」
宮無歲立馬兩眼放光:「怎麼,你要給我開小灶?」
沈奉君似乎覺得「開小灶」這個說法有點不妥,但也沒反駁,只「嗯」了一聲。
宮無歲聽他這麼說,頓時心中一片安慰,連吃飯也有勁了。
他把想吃的東西寫好,到了傍晚,膳堂的廚子果然提著三層大食盒親自過來了,都是宮無歲愛吃的,打開食盒就是紅彤彤一片辣椒,香味能傳很遠。
沈奉君不吃辣,還愛乾淨,宮無歲和他住一塊,怕帶進房間裡他不喜歡,就盤腿坐在廊下吃,反正只要肚子吃飽了在哪吃不是吃,沈奉君回來時,就見一道紅影孤零零坐在廊下,不由停下腳步:「為何不進去?」
宮無歲把食物咽下去,擦擦嘴巴:「……外面涼快。」
「嗯,」沈奉君就沒再說什麼,最近天命教徒重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慕家的商船又遭了殃,柳恨劍千叮萬囑讓他待在流風闕少出去惹事,宮無歲百無聊賴,不是睡覺就是盯著那把從六禪寺帶出來的拂塵發呆。
宮無歲吃完了飯,心情大好,洗完澡回來又在房間裡繞來繞去,他想起沈奉君後背的傷痕,還是放心不下,見沈奉君在看書,「咳」了一聲,抓著傷藥踱過去:「我來幫你塗藥。」
沈奉君想起今早醒來時的情形,下意識道:「已經無礙了。」
宮無歲挑眉:「你昨晚也說『沒事』。」
沈奉君沒說話,宮無歲又道:「你強忍著不肯敷藥,是不是擔心別人發現你在身上紋了一大片牡丹?放心我嘴很嚴的,這件事悄悄的,我不告訴任何人。」
「不是,」沈奉君只說了這兩個字,就再未多言,宮無歲知道他是犟種,鐵了心要給他上藥,到最後沈奉君只能退步:「好罷。」
他褪下衣裳,那些交錯的長痕和牡丹花就再次顯露出來,宮無歲湊近一看,戒尺的傷痕果真消散了不少,看來傷藥還是有點用處的,他又把沈奉君抹出一身藥味,等碰到那些牡丹花時,他忍不住多看幾眼:「這些牡丹……是你自己刺的?」
沈奉君道:「是一種異術。」
宮無歲又碰了碰:「疼嗎?」
不疼,倒是很癢,沈奉君搖搖頭,拉起衣服。
宮無歲很自覺地移開目光,雖然沈奉君成長了,也更穩重了,不再是當年那個被扒了衣服就氣得吐血的沈奉君,但肯定還是不習慣被人看著,他轉頭盯著窗外,卻見遠處樹影搖曳,一道漆黑的人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乎和樹影融為一體,難以察覺。
宮無歲皺起眉:「……那是誰?」
沈奉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也察覺不對,誰知下一刻,人影動了動,面前陡然亮起一道冷芒,宮無歲瞳孔一縮,二話不說就抽過塵陽劍,劍光涌動一刻,飛來的暗箭被他劈成兩半,而那道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好大的膽子,敢對流風闕下手,也不看看裡面住著誰。」
他持劍欲出,卻被沈奉攔下:「你在此地,以免調虎離山。」
宮無歲心知自己身份特殊,也沒反對,只道:「你小心。」
沈奉君「嗯」了一聲,轉瞬消失不見,宮無歲關上門窗等沈奉君回來,誰知不到片刻,大門又被人敲響。
宮無歲有些狐疑地眯起眼:「是誰?」
門外的人朗聲道:「在下慕慈心,請公子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