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圖窮匕見,宮無歲意料之中:「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一對天生的惡骨入藥。」
宮無歲眯起眼。
他出生的時候背後就有一對惡骨,攜惡骨降生者被視為天罰,雖天賦異稟,但也嗜殺成性,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楚自憐要他的惡骨,就要破開他的皮肉取骨,再取他的性命。
想解共命,就要以命換命。
宮無歲終於摸清他的意圖,語氣莫名道:「你在威脅我嗎?」
楚自憐道:「以物易物,各取所需罷了。」
宮無歲卻冷笑起來:「你覺得我像那種捨己為人的大善人?」
楚自憐卻能察覺他的心緒:「闕主本是天之驕子,前途無量,你想讓他隨你共沉淪,也未嘗不可。」
他本以為宮無歲會動容,誰知這人只是默了默:「……說完了?」
楚自憐的香茶才遞到嘴邊,下一刻卻覺後頸一涼,陰風吹來,室內的燭火晃了晃,下一刻兩道慘白的人影忽從傳來灌入,一左一右將他按住。
「咣當——」茶盞落地,打濕了地毯,楚自憐心疼地大叫起來:「我的獸皮!」
一轉頭卻見按著他的兩人白臉吊梢眉,渾身冰涼涼帶著寒氣,這是兩隻菊花妖,估計原身還是白的。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宮無歲拍了拍衣擺站起來,走到楚自憐旁邊,仍是彎著一雙笑眼,「還以為你三番兩次暗示是想討好我,沒想到是要趁人之危。」
楚自憐一頓,後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敢拿他來威脅我……」宮無歲嗤笑一聲,「我宮無歲不想死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他既與我共命,那我就陪他長命。」
他隨手一翻,冷光閃過,手心就多了把鋒利短刀:「反正這個秘密不為人知,只要殺了知情者,就沒人知道真相。」
「等等……」楚自憐才開口就失了聲,短刀落脖頸上,頃刻就壓出一絲血線,宮無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又想起什麼,把脖頸間的紗布往下拉了拉,露出那道可怖的舊痕。
「被割斷脖子的時候,你會喘不過氣來,血也會倒灌進你的喉嚨……不過你放心,過程很短暫,你沒一會兒就死透了。」
楚自憐知道他不是撒謊,那些傷痕就是佐證,這人總是笑眯眯的,有時很難讓人聯想到他未滿十八就殺人屠寺,楚自憐僵著身體,艱難道:「你不能殺我……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我。」
宮無歲挑了挑眉,覺得他說得也有點道理,像楚自憐這樣的醫者的確難求,但就此放任也不是辦法,他鬆開短刀,那兩隻花妖就會意,將兩顆毒丹塞進楚自憐嘴裡。
「這是神花府的花毒,一月一解,你到了時間就來找我取解藥,要是你有能耐自己解開也行。」
「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亂說話,那你就完蛋了。」
他抓起楚自憐的衣襟擦了擦短刀上的血跡,引得後者瞪大眼睛:「這是我的新衣服!你居然對它做這麼下流的事!無恥!」
這人中了毒不生氣,弄髒了衣服跟殺了他全家似的,宮無歲收了刀,隨手剝了桌上的荔枝扔進嘴裡,又賤兮兮地就著楚自憐的衣服擦了擦:「我還有更下流的。」
楚自憐氣得臉都綠了,宮無歲單腳踩在榻上,又剝了個荔枝,誰知還未送入口,卻聽房門忽然傳來一聲響,他一頓,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斷裂的門栓在地上滾了滾,一道挺拔的白影立在門邊,渾身凝著深秋的寒霜。
他的身邊,一個眼熟的小廝躲在後面探頭探腦。
宮無歲渾身一僵,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被出賣了,手裡的荔枝骨碌碌滾到地毯上:「沈奉君?你怎麼回來了?」
踹門已經沈奉君用盡所有涵養後的最後選擇,他沒回話,只是慢慢走進來。
地毯上是碎裂的茶盞,滾落的荔枝,楚自憐一臉屈辱地被兩隻菊花妖按在榻上,宮無歲一條腿還踩在榻邊,若他再來晚一步……
沈奉君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在幹什麼?」
宮無歲雖然什麼都沒做,但這時候居然生出一種被人捉姦的心虛來:「我和楚公子說點事……」
偏偏這時候楚自憐抓住機會反擊,趁機添油加醋:「是啊……長夜漫漫,在下獨守空房,實在寂寞,故邀美人作陪。」
這話曖昧不清,沈奉君果然臉色一變,宮無歲把地毯上的荔枝撿起來塞他嘴裡:「你閉嘴!」
楚自憐偏過頭去:「嘔……你惡不噁心?」
沈奉君臉色卻越來越冷,楚自憐花名在外,自然引人注目,沈奉君那一腳可把不少看熱鬧的人都踹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闕主居然動了那麼大的怒?難道是楚自憐向他求愛了?」
「別胡說,楚自憐哪有這狗膽?我聽守夜的小廝說,是楚自憐趁闕主出門,把他屋裡的人勾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