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自憐插話道:「你爹那麼老奸巨猾,不用擔心他,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越蘭亭撇撇嘴:「誰擔心他,他老人家貴人事多,哪裡還想得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
他語意微妙,但宮無歲此刻不想和他爭論什麼父子關係,只道:「我問你,你師父修為盡廢是什麼時候的事?」
越蘭亭愣了愣,實話實說:「七年前。」
七年前,不就是磷州聞家被滅門的時間?
那把佩刀上還保留著燕孤鴻收養阿歸的記憶,細細算來,應該也是七年前的事。
七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七年前我生過一場大病,醒來以後父親說我體弱,讓我跟著師父修行。」
他拜入師門的時候,師父身體就不好了,他常年在外雲遊求醫,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蹤影,但對越蘭亭很好,總是寄東西給他。
師父不寄心法寶劍,反而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但每次回來都會查問他的功課,問他劍法學得怎樣。
燕孤鴻是刀道出身,但傷重後再拿不起刀,也從未教授過他刀法,比起授業恩師,反而更像越蘭亭的兄長。
「那他和你爹……」宮無歲正打算深挖一下夜照城主和這位二把手的關係,誰知躺在一邊的人卻忽然咳嗽起來,聲音沙啞。
「蘭亭……」
「師父你醒了!」一聽聲音,越蘭亭興高采烈地迎過去,小心翼翼地將人攙扶起來,接著暗室的火光,燕孤鴻虛弱的目光將宮無歲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半晌才瞭然道。
「……原來是稚君。」
宮無歲一愣:「你以前從不這樣叫我,燕孤鴻。」
他盯著燕孤鴻的眼睛,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那種熟悉的感覺交織著,最後變成了一種近乎詭異的陌生。
多年未見,縱然容貌未變,他卻覺得燕孤鴻變化很大,大到他幾乎不敢相認。
燕孤鴻又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止住:「人總是會變的,就算是稚君你,也再不復從前。」
「你來找我,不單單是為敘舊吧?」
第40章
「我聽蘭亭說, 他在磷州遇險,是闕主和一位紅衣公子出手相救,當時我就猜到是你。」燕孤鴻斜坐著, 渾身帶著揮之不去的病氣。
宮無歲回頭看了一眼越蘭亭和楚自憐道:「都過了這麼久, 闕主和慕慈心還沒回來, 你兩順著密道去看看,我在這裡照顧他。」
越蘭亭不放心:「那你們留在這會不會有危險?」
宮無歲道:「放心,死不了。」
燕孤鴻也道:「蘭亭去吧, 楚醫師不通武藝,你要保護好他。」
越蘭亭一聽這話,果然十分受用, 他拍胸脯保證:「行,包在我身上!」
楚自憐是個人精,知道這兩要支開越蘭亭說悄悄話, 立馬上道:「越小少主, 那你可一定要保護好我……咱們走吧。」
眼看著兩道人影消失, 燕孤鴻才慢慢回過頭來:「你想問什麼?」
咣當——古拙的佩刀從宮無歲袖中滑出, 刀柄上還刻著個「燕」字, 明晃晃地昭示了主人身份, 燕孤鴻乍見佩刀, 眼神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復鎮定的神情。
「這是你的佩刀, 是我從磷州聞家後山的墓碑前找到的。」
燕孤鴻道:「我的佩刀早已遺失多年, 你在什麼地方找到都不奇怪。」
「是嗎, 」宮無歲抱著手和他對視,「我們對這把佩刀使用了溯源之術,看到了一些記憶。」
燕孤鴻漠然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那又怎樣?」
宮無歲開門見山:「阿歸和你是什麼關係?磷州聞家當年為何突然被滅門?」
為什麼柳恨劍前往磷州查案, 卻受重重阻撓?
磷州鬼山城惡名遠揚,惡魂徘徊多年卻無人理會,除卻夜照城,沒人有能力把這件事掩蓋地天衣無縫;燕孤鴻刀法卓絕,七年前何故修為盡廢,壽元將盡,甚至連刀都提不起來?
宮無歲隱約有猜測,又很難相信是真實的,糾結許久,還是道:「磷州滅門案,是否與你有關?」
燕孤鴻沉默下來,沒有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