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沈奉君還是呆呆的,心中忐忑不安:「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完他又攬上沈奉君的脖頸,低聲道:「我之前對你那麼壞,你原不原諒我?」
他盯著面前的人,想聽他說出點什麼話來,誰知沈奉君動了動唇,忽然皺著眉偏過頭去。
「你……」話音未落,沈奉君慘白著一張臉,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紅血,顯然是怒急攻心之兆,宮無歲嚇了一跳:「沈奉君!」
他手忙腳亂地去拍他的肩背:「你不原諒我就算了,怎麼生這麼大的氣……好了好了我是烏龜王八蛋,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他罵完自己,火急火燎地衝出房門:「楚自憐!」
沈奉君只能眼睜睜看著手裡的衣帶滑走,沒過多久楚自憐就被帶進了房間。
「稚君……你先讓我穿好衣服!衣冠不整,成何體統!」楚自憐這輩子沒想過成何體統這種話還能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他才寬衣躺下房門就被宮無歲一腳踹開,不由分說就拖著他往外走,活像個土匪。
宮無歲腦袋裡就只剩下「沈奉君被我氣吐血」一個念頭,才不管他有沒有好好穿衣服。
拉扯之中,楚自憐終於找機會把衣服穿好,他看見榻下的血跡,微一凝眉,坐到床邊:「好了好了,我看看。」
沈奉君卻道:「我無礙。」
宮無歲安靜如雞地守在一邊,生怕楚自憐說出點什麼不好的話來,誰知楚自憐先看了脈象,又看了丹田,默然片刻,笑道:「闕主是心緒大動才吐血的,現在淤血吐出,行氣順暢,闕主又身強體健,不出半月就會好。」
沈奉君客氣道:「多謝。」
宮無歲「啊」了一聲,難以置信:「沒事了?」
「的確沒事,」楚自憐笑完,又道:「雖說關心則亂……但稚君以後別再半夜闖進在下的房間,擾亂在下的儀容,讓人誤會你對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
宮無歲皺起眉:「誰會對你有想法?」
「沒有就好,沒有就少來勞煩在下,」楚自憐理了理頭髮,突然變臉,丟下句冷冰冰的話,轉身就走。
「告辭。」
房間裡很快只剩他們他們兩人,宮無歲挪到桌前,有些心虛地給沈奉君倒了杯茶,沈奉君接過喝完,他又把茶杯放回桌上:「天色不早了,你快睡吧。」
沈奉君道:「那你呢?」
宮無歲道:「我守著你……你睡著了我再睡。」沈奉君生了那麼大的氣,他可沒臉再和他一起睡了。
沈奉君看著他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只道:「我沒有生氣。」
他只是覺得意外。
六禪寺初見,他就察覺宮無歲身上有他留下的咒印,後來朝夕相處,他也猜出共命的緣由,縱使他前塵盡忘,也記得他在等待此人的心意,可當這份心意真實擺在眼前,他仿佛置身夢境,又覺得空茫,心悸之下才吐血。
宮無歲一愣,一顆沉下的心慢慢浮起來:「真不生氣?」
沈奉君「嗯」了一聲。
「那你原諒我了?」
「我沒有怪你,」沈奉君頓了頓,有些失落道,「只是我不記得。」
沈奉君還要再說什麼,宮無歲挪過來:「不記得也沒什麼,你只要記得我現在喜歡你就好。」
他嘿嘿一笑,厚著臉皮爬上床:「天好冷,我們一起睡吧!」
他們在棄顱池呆了大半個月,沈奉君又受了傷,此刻二人已然筋疲力盡,才鑽進被窩就有了睡意。
以前同床共枕,宮無歲都心緒微妙,此刻把話說開,他反而膽子更大了:「我能不能牽著你睡?」
沈奉君伸手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宮無歲又拱了拱,和沈奉君平齊,等滅了燭火,他又悄悄挪近了些,等聞到那股熟悉的白梅香,他才慢慢閉上眼。
一覺睡到第二天日落時分。
要不是他肚子餓得厲害,約莫還要再睡一天一夜,甫一睜眼,就察覺後腰微緊,被人攬在懷裡,牽著的手已經鬆開,變成了自己抓著沈奉君的衣袍,姿態說不出地親昵。
再一抬眼,就對上沈奉君清明的目光,對方顯然比他醒得早,臉色也不似昨日蒼白嚇人,只是不知為何也沒起床。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下,宮無歲露出個笑容,光明正大把臉往沈奉君胸口埋了埋,揶揄道:「闕主,你身上好香,昨晚我聞著香味還做了美夢。」
沈奉君微微一頓:「夢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