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歲不服氣,一指沈奉君:「哦?那你怎麼願意把家裡妹妹嫁給他?」
那老闆見他不惱,隱有調笑那白衣郎君的意思,一時心領神會:「這位郎君可不一樣,冰清玉潔又端方,一看就是長情守諾之人,姐姐我放心著呢。」
又小聲揶揄道:「他這樣的,怕是寧願給娘子守活寡也不輕易移情別戀!」
第53章
那老闆煞有介事, 宮無歲先是一愣,想起沈奉君中元節偷偷燒紙錢,隨即也跟著大笑起來:「姐姐果真好眼力!」
唯獨被當做談資的沈奉君立在原地, 眼看這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湊在一起笑得花枝亂顫, 欲言又止片刻, 轉過身去,將目光移到手邊的成衣上,悶悶地不說話。
那老闆娘笑夠了, 趕緊道:「姐姐忽然想起庫房裡還有兩套皂衣,大方又不惹眼,身量也合適, 給兩位郎君正合適。」
「有勞姐姐!」
她說完就轉到鋪子後頭去了,宮無歲看沈奉君呆呆盯著一套衣服,笑眯眯地湊過去:「怎麼, 生氣了?」
沈奉君默了默:「……沒有。」
宮無歲道「果真沒有?沒有怎麼不和我說話?」
沈奉君還是盯著衣裳看。
宮無歲又道:「她在誇你呢, 沒有惡意, 不會真拿你怎麼樣, 而且長情又不是什麼不好的話, 你不用不好意思。」
見沈奉君還是不領情的樣子, 他又退步道:「好吧好吧, 是我故意和她這麼說的,你要怪就怪我。」
沈奉君終於把目光收回來, 不解道:「傾心他人, 自該此生不移……何故以此取笑?」
宮無歲先是一愣:「取笑?你覺得我們在侮辱你?」
見沈奉君沒有辯駁, 他終於忍無可忍,爆發出另一陣笑聲:「你簡直是……誰會拿這種事取笑,你聽不出我們是在調戲你嗎?」
世界上怎麼會有沈奉君這麼老實的人, 連玩笑都聽不出來?
他就說仙陵都是些修為高深的榆木腦袋,別人聽了這些話都會羞赧害臊,沈奉君聽了這些話卻以為別人譏諷他長情,還一本正經說長情是應該的,不讓取笑。
宮無歲笑得止不住:「誰讓你總這麼一本正經,何況遇上這麼俊美的仙君誰都會忍不住調戲一下呀。」
他才調戲完,現在又想調戲了,他笑眯眯湊過去和沈奉君對視:「沈奉君……你笨不笨?」
沈奉君終於後知後覺自己理解錯了意思,宮無歲又不依不饒,被他笑得耳根都泛起紅來,半晌才低聲道:「……是你孟浪。」
他不會罵人吵架,說來說去也只會說那幾句,宮無歲非但不覺羞恥,反而沾沾自喜:「多謝闕主誇獎。」
沈奉君徹底沒話說了,好在那老闆來去如風,很快就把衣服取來,宮無歲和沈奉君也沒挑三揀四,換好衣服就爽快結帳,臨走前老闆還依依不捨留他們吃飯。
一出成衣店,宮無歲就忍不住將沈奉君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嘖嘖稱奇。
沈奉君少穿皂色,宮無歲以前只見過一次,不過闕主畢竟是闕主,臉擺在這兒,換了衣服也掩不住風姿。
他本來還打算將沈奉君的眉心用脂粉點去,後來又覺得光點脂粉也不太保險,為免調戲之擾,又擔心不方便,所以沈奉君乾脆以帷帽遮面,又將雙劍纏起,免去一樁煩惱。
宮無歲帶他穿過街市,一邊介紹熟悉的事物風景。
「這家醉夢樓我小時候經常吃的,老闆娘的兒子還和我打過架,他沒打過我,就哭著和他爹告狀,他爹和我父親告狀,我父親就罰我抄書。」
他父親是琴修,每次罰他都是抄書,他母親不愛舞文弄墨,每次罰他都是把他屁股打開花。
「等穿過了長街應該有一顆大槐樹,經常有小貓爬上去不敢下來,都是我去救的。」
「可惜這個時節花已經不多了,要是春天,神花府滿街百花盛開,到處都是花香。」
他絲毫不覺無趣,恨不得把小時候吃過玩過的都全分享給沈奉君,後者雖不怎麼說話,但每次都認真聽著,偶爾回應幾句。
他心感奇妙,總覺得像離家闖蕩十年的丈夫帶著寡言的妻子回鄉探親,雖然多年來都掙到大錢,一事無成,但妻子相貌卻驚為天人,惹人艷羨。
他這麼想著,不由笑出聲來,要不是時間緊急,他說不定還要帶沈奉君游遍神花府,注意到他的笑聲,身邊的人微微側過頭:「怎麼了?」
宮無歲哪裡敢說出心中所想,隨便搪塞道:「沒什麼,就是聞到甜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