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自憐難得不煞風景, 只是靜靜站在一邊, 將二人情狀收進眼底。
良久宮無歲才收回手:「他為什麼不醒?」
「毒效太快, 已經侵入臟腑, 我雖然為他解了毒,但餘毒還要靠他自己逼出。」
慕慈心就是衝著要命來的, 這把銀槍不管刺中誰, 一旦救治不及時就是性命之虞。
宮無歲道:「我能做什麼?」
「其實以闕主的修為, 應該是能扛住的……不過你想讓他快點好也簡單,多雙修就好,但現在最棘手的不是他身上的毒。」
「我剛剛為他治療, 發現他體內有一道封印,不光鎖住了記憶,還鎖住了三成修為……你知道這件事嗎?」
宮無歲一愣:「封印?」
沈奉君記憶有損的事宮無歲一早就知道,但這人顯然習以為常,又一直三緘其口,宮無歲相信他,也尊重他,沈奉君不願意回憶的事情,宮無歲不會刨根究底。
而且就算他願意說,估計也想不起來封印記憶的原因了。
但宮無歲沒想到他不僅記憶有損,連修為也有損,怪不得他在棄顱池底會受那麼重的傷。
「看來你也不知情,」楚自憐嘆了口氣,「要是能解開封印,闕主也能少受些苦楚。」
然而宮無歲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心想:「三成修為?當年我身死之後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沈奉君寧願放棄三成修為也要封印記憶?」
「可他一直在我身邊,我卻從未察覺出異樣,他為什麼從不提起呢?」
他想著想著,又忽然想到六禪寺重生那晚,他與沈奉君雨夜相遇,到底是巧合還是註定?
想知道真相,就要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
而如今知曉前因後果的人,就只有柳恨劍。
他表情變化片刻,很快就下定決心:「你在這裡照顧他,我去去就來。」
他一刻不停的離開別院,很快就找到了柳恨劍,小風已經配好了屍毒解藥,見他出現,立馬殷勤地遞過來:「屍毒解藥配好了,請客人服下吧。」
柳恨劍和越非臣已經吃完了藥,正在打坐調息,越蘭亭和聞楓月正小心翼翼地為他們包紮傷口,小風催促他道:「快吃藥吧,吃完我也替你包紮,你傷得不輕。」
宮無歲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忍下那點焦躁,他一口飲下湯藥,盤腿坐下:「……多謝你。」
等他喝完藥調息完,天色已經見暗,他有些恍惚地坐起來,一抬手,被壓制的靈力已經恢復了兩成。
小風點點頭:「不出三日靈力就能完全恢復。」
越非臣試了試靈力,臉上終於有了點喜色,即刻就要回夜照城。
他是夜照城主,必須回去操持大小事宜,更何況燕孤鴻下落不明,他沒有心情留在這裡。
越蘭亭也跳起來:「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要找師父!」
說完又看向聞楓月:「你剛才已經看完診拿到藥了,一個人下山不安全,不如跟我一起回夜照吧,我御劍載你!」
聞楓月有些躊躇:「這……怎好麻煩你們?」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之前還答應過要來夜照的,現在不正好?」
越蘭亭緊緊拽著聞楓月不肯放手,越非臣瞥了他二人一眼,似是想起什麼舊事,破天荒地沒阻止:「何必客氣,不過舉手之勞,請上劍吧。」
盛情難卻,而且下山確實有好一段路,聞楓月想了想,還是決定與越蘭亭同行,當夜三人就拜別宮無歲一干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杏林。
人一走,原地就只剩下宮無歲和柳恨劍,還有一個至今為醒的沈奉君。
「你白天突然來找我是想說什麼?」柳恨劍是仙陵掌門,這種時候理應和越非臣一起回去主事,但臨走前他已安置過仙陵弟子,沈奉君又還未甦醒,所以暫且多等兩日。
他看出宮無歲的猶豫不決,此刻院中只他二人,故而開門見山。
宮無歲一頓,遂道:「沈奉君身上的封印……」
柳恨劍卻像是料到他會這麼問,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是我做的。」
宮無歲更是一頭霧水,不可置信:「為什麼?」
他原本以為封印是沈奉君打下的,沒想到柳恨劍會承認得這麼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