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夫人給他們置辦了婚書。完,柳家么女為了報答劉夫人便將姓氏改為劉。」
梵音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言仵作曾說過的話,原來,他口中的那份恩情,指的劉夫人撮合婚事一事。
她不禁感慨道:「本是一段感人的佳話,卻被謠傳成了強搶民女,實在是令人唏噓。」
梵雪微微搖頭,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的感覺,反而沉甸甸的,好象有什麼粗糙的重物碾過胸口,帶來陣陣鈍痛。
「原來,也有爹娘是不愛自己的女兒的,而是把她們當成一件商品。」
伏御目光微微一凝,嘆口氣道:「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奈何總有一些居心叵測之人在背後興風作浪,肆意操弄輿論。」
梵音轉頭,唇邊雖掛著一抹微笑,但眸中卻毫無笑意,朝財大說道:「可否麻煩你帶我們前去言仵作的家?我們想去了解一些情況。」
財大下意識看向林少卿,畢竟還在上衙,還需要上級同意才能離開大理寺。
林少卿當下緩緩點頭,說道:「如今大理寺與定律司一同辦案,無需顧慮!」
得到林少卿許可後,財大連忙答應道:「自然可以,諸位請隨我來。」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大理寺距離白虎巷並無多遠,只是一條街的距離,很快就抵達了。
財大指著一個圍著樊籬的小院說道:「這裡就是了。」
隨後他扯著嗓子喊道:「劉嫂!在家嗎?」
「哎!在!」
當劉嫂推開門扉時,細碎的陽光正掠過她發間木簪。這個本該年過三旬的婦人仍保有少女般的輕盈,素色裙裾掃過門檻時帶起淡淡艾草香。
杏眼在瞥見眾人之時剎那閃過驚惶,搭在藩籬上的手指微微發顫:「財大,怎麼了這是?言刊出事了嗎?」
梵音旋即浮起了微笑,語調也與平時毫無差別:「劉嫂莫怕,並未有人出事。」
「在下定律司首席弟子梵音,其餘幾人皆是同伴。」
「今日前來是想要詢問關於劉相之事,不知劉嫂方便與否?」
劉嫂看了一眼財大,財大沖她微微頷首,表示沒問題。
「各位請進,進來說話。」
劉嫂這才微微側身,打開門,將眾人迎了進來。
進了內屋,只見屋內布置簡潔卻溫馨。
只見桌上攤著一幅剛繡好的繡圖,梵音走近,目光落在繡圖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艷:「沒看錯的話,此圖繡的是宋南國地圖?」
劉嫂臉頰微微泛紅,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是啊,我沒啥大能耐,就會擺弄些針線活,也掙不了幾個錢。」
梵音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讚賞道:「劉嫂過謙了,如今能有你這樣的手藝的人已經極少了,莫妄自菲薄。」
劉嫂臉色愈發紅了,輕輕擺了擺手,很少有人會這麼直接誇她。倒讓她生出了幾分羞澀道:「哎呀,說笑了啦。我昨日還因為記錯名字導致繡圖白費了呢。」
梵音順著她指的方向掃視了一下桌面,發現確實有一個被捲起來的繡圖。
她伸手拿起,一邊緩緩展開:「劉嫂,我們是想問一下關於劉相強搶民女一事前來問詢的,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呢?」
劉嫂原本俏麗溫柔的面容此刻籠罩著一層寒霜,好象有把刀扎進了心臟,一進一出地拉動著,令她一直隱忍的面色變成青黃一片:「劉相可從來沒幹過這種缺德事兒,這純粹是謠言!」
「我以前是因為娘家窮得揭不開鍋,才被賣了的,多虧了劉夫人出現,把我救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劉夫人原本問我是否願意來劉府,與她做姐妹。但聽我與言刊兩情相悅之後,她便做主讓我們二人成婚。」
「後來,為了報答劉夫人的恩情,我自願把姓氏改成了劉。劉夫人憐惜我,時不時還會來找我嘮嘮嗑。」
說著說著只見劉嫂嘴唇抿成如鐵一般堅硬的線條,面上沒有一點血色:「劉相府壓根兒就沒有強搶民女這回事,劉夫人一直沒能給劉相生個一兒半女,心裡覺得對不住劉相。」
「即使是納妾,可都是經過女子本人同意的!」
梵音眉睫一跳,眸中閃過一道如刀鋒般尖銳的亮光,繼續道:「那關於劉相的孩子之事,劉夫人可有與你訴苦過?」
劉嫂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憶之中,眸色突轉幽深,聲音低沉地說道:「這事兒還真有。半年前,劉夫人特別高興地跑來跟我說,她終於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稍稍閉了閉眼睛,語氣頗有些後悔:「我當時尋思著劉夫人是不是被人騙了,畢竟劉相甚至請了各大神醫來看都是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