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葉玫嘴上應著好,晚上就偷偷地抱著被子來敲范意的屋門,神神秘秘的,聊事就聊事, 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非得跟他擠一個屋。
范意盤腿坐在床上,頭疼地扶了扶額, 提醒葉玫:「你進來記得鎖門。」
葉玫說:「鎖著呢。」
說完,他「啪」地關掉了范意房間裡的燈。
范意:?
他出聲:「你關燈幹嘛,幾個意思?」
葉玫煞有介事:「我們要聊的又不是什麼陽間的話題, 見不得光。」
范意:「……所以這和關燈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見不得光!
葉玫:「搞點氣氛。」
范意:……
「我就說今天怎麼沒有下雨, 」范意一把拍開床頭的檯燈, 冷笑出聲,「原來是你給我整無語了。」
葉玫搖頭:「真是,你一點都不懂我的幽默。」
瞧起來非常遺憾, 唉聲嘆氣。
范意看著葉玫。
葉玫剛剛似乎拿手擋住了眼睛。
怕光?
可是當范意盯著他的時候,葉玫的手就已經放了下來, 指腹抵著手背,似乎想消去上面被燙出來的傷痕。
「……」
范意把檯燈的亮度調低,隨後把一直擱在床頭的護身符往外拿了拿, 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再玩抽象就離開我的房間。」
「好嘛,」葉玫舉手投降,「那我在你屋裡打個地鋪,不介意吧?」
范意:你都進來了說這些。
他小聲嘀咕:「有床不睡來鋪地鋪。」
像極了范誠說他「有家不睡去住酒店」時的模樣。
葉玫對他微笑。
「……行了行了,」范意說,「我們來聊正事吧。」
「關於怪談,我今晚要找你聊的。」
葉玫問:「你是指哪個?」
「是A市高鐵站的調查結果,還是如何干涉正在進行中的怪談?」
范意都想知道,於是先挑著第一個問了:「高鐵站,你已經調查完了?」
葉玫:「還沒,這幾日天氣太好,G4444號列車有潮濕的特性,要等後天下雨。」
「不過天氣預報也不一定準,如果不下雨,還得往後推。」
范意想起了當時車窗外那久軀不散的霧。
濃濃地包裹著。
「其實這也和你哥哥是事情有關,」葉玫說,「一般而言,除非怪談主動地繼續接納活人,否則,正在進行中的怪談是沒有辦法輕易闖入的。」
「不過你也知道,凡事總有例外。」
葉玫抬手,朝范意坐了個小動作:「我記得我有和你講過,關於怪談的本質。」
「它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因強烈的情感而誕生,看不見摸不著,一個活人無法踏足的陰間世界,是暗物質沉澱的地方。」
「正因如此,活人如果被牽扯進去,靈魂就會被打上烙印,成為通靈者。」
他說這話時,很認真地注視著范意:「你知道嗎?怪談的世界,實際上是相連的。」
葉玫比了個手勢,作「切」的動作:「一個大區域,分割成無數塊小區域。」
「就像水上樂園和Cold Cemetery一樣,因為兩則怪談有因果性關係,它們相連,所以能夠相互進入。」
「這兩個怪談的位置,離得很近,近到肉眼可見。」
范意這下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可以通過其他怪談,進入另一則怪談里?包括在進行中的?」
葉玫:「對,而且兩則怪談距離越近,越容易找到。」
「就是風險太大。」
葉玫補充:「強行闖入另一則怪談,需要打破兩層壁,這不是件簡單的事兒。得依靠天時地利人和,可比我們平常的工作費勁多了。」
他聳肩道:「很難,說不準等你成功的時候,你家裡人早就從他被帶入的那則怪談里活著出來了。」
范意沒回答。
葉玫頓了一會兒,知道他的脾性,繼續說:「要不這樣。」
「如果後天下了雨,A市將會誕生一則新的怪談,名叫『鏡子裡的你』。」
「我到時會通過這則怪談,借用古店的權限,前往G4444號列車,你呢,要一起來嗎?」
「一樣的,你可以通過『鏡子裡的你』,到怪談『影子』中去。」
范意靜了靜。
葉玫說得不無道理。
尋常的怪談,他們總是被鎖在一個區域裡面,很難離開。
要麼逃出去,要麼解決怪談,除了Cold Cemetery,他沒在怪談里見到過通往其他地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