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五班。
在不存在的人的影響下,他們的結局只會更加慘烈。
葉玫和范意繼續往下看。
葉玫說:「其實我有一點想法。」
「除了這些人和事以外,這怪談里還有一點,我之前就覺得奇怪。」
范意問:「你指什麼?」
他靠著扶手,仰了仰腦袋,壓壓發酸的脖頸:「怪談為什麼會以這種方式來殺死他們?」
葉玫說:「怪談早就可以殺死我們,然而這麼多周目下來,它一直在拿我們的死亡取樂,散播絕望,並嘗試殺死你和路白月,這是怪談的惡意。」
「可是現在不對。」
「五班的學生死去時,它好像在恨他們。」
「是比惡意更濃烈,更滾燙,很純粹的恨。」
葉玫分析著詭物的想法邏輯。
比起活人的思考方式,他更擅長站在詭物的角度看待事物,去換位,去共情。
范意說:「我信你。」
他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欄杆上敲。
「如果這裡什麼都沒有,怪談也沒必要抹掉你的記憶了。」
接下來是成人禮。
五班的學生忐忑站在站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聚光燈和鐵架從高空墜落,將底下數人砸個正著。
豎立的金屬背板轟然倒塌,壓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身上,勉強逃過一劫的五名學生被嚇得半死。
其他班級的透明人想來幫忙,手卻從崩斷的鋼筋里穿了過去。
隨後,他們便如一滴在陽光下蒸發的水般,沒了身影。
怪談還要在此刻雪上加霜,通過喇叭,再次向剩下的倖存者下達通知。
【由於舞台意外,成人禮暫停舉行,請各位同學暫時在台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好好坐下。】
【下面,我們來拍攝年級合照。】
年級合照。
只有五個……不,四個人的年級嗎?
這太地獄了。
有風在作,吹過樹梢,不少樹葉一碰即落,打著轉紛紛灑下,層層疊疊地堆積到舞台之上。
旁邊攝像機盡職盡責地記錄著這一切。
學生們不敢違抗規則,哆哆嗦嗦地按廣播說的去做,展露恐懼的笑顏。
「咔嚓。」
一道閃光燈划過,架在座椅前方的拍立得,在無人控制的情況下,自動連拍了數張照片。
隨後一張張相似到相同的照片從相機的下方飄出,被風吹起,飛向高空。
范意伸手接住。
照片薄薄的,卻有很大一張。被截住之後,它被風吹得扭曲變形,仿佛多搓一下就會破裂。
范意小心地拿了下來。
照片內部,座無虛席。
全員滿座。
高三年級共386人,包括一名不存在的人。
沒有老師,387道身影全在上面。
已經死去的人,在照片上露著慘白僵硬的表情,死氣沉沉。
還活著的人,他們哭喪著一張臉,被分別掛在四個角落裡,他們現實是什麼情況,照片裡就是什麼情況。
而照片最中間的位置,坐著一名長發女生。
她在畫面裡頭的面容不像死者那樣鐵青,亦不如現在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的幾位倖存者般難看。
她甚至在笑,嘴角掛著一抹淺淡的微笑,很認真地在看鏡頭。
其餘四個學生,掛在四個角落。
范意覺著這年級合照的模樣有些眼熟,用手指在邊緣勾摹了一圈,接著雙手輕輕地拉住相片邊角,對準陽光,找好角度,完整顯示出真實的形狀。
是骷髏頭。
年級合照上,那麼多班級並行排在一起,多出的部分就往外延伸一些,最終凝固成現在的模樣。
混入五班中間的,不存在的第五個人。
而少女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骷髏頭的最中間。
她是陳暖。
而就在相片下方,不知誰人用筆寫下了一行小字。
是在相片未被風拋上高空前就留下的痕跡。
透明人支著自己最後的力氣,無聲地廝喊著,拼盡全力,想把自己想表達的,卻再也沒有機會表達的東西描寫出來。
它寫:「畢業快樂,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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