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紫色,深粉色,帶著斑斑點點的火星升空。
這和兩人怪談「生日快樂」里,或電視上所看過的光景完全不同。
怪談之中,一切皆為陰詭,盛放的煙花是死亡的倒計時,人人小心翼翼地數著虛秒,預計著動手的時間。
因此天空之下,是毫無光芒的村落,與更遠更深的死寂。
而現在,歡聲笑語洋溢,黑夜流光溢彩,被屬於人世的煙火氣與熱鬧氣氛包圍,光輝璀璨的煙花,也似乎更加盛大華麗。
「老闆。」
范意忽然叫了葉玫一聲:「看我。」
「嗯?」
葉玫扭頭,依著范意所說,看他。
在夜幕與煙花一陣一陣的交替里,葉玫整張臉似乎都被模糊了邊界,他如水般溫和的眸光靜靜地凝視著范意,沒出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范意拉起葉玫的手。
冰冰涼涼,十分舒服。
就趁著煙花燦爛之時。
范意如變魔術般,把早就握在手裡的東西,輕輕往葉玫的手心一放。
「禮物。」范意說。
「你之前送了我一副手套,今天,我也送你一樣回禮。」
葉玫沒有表露出太多驚訝。
從范意說要與他獨處的時候起,他就猜到了對方會有小動作。
范意本身也沒想捂得太死,不然也不會提前給他預告了。
他們難得一起看一次煙花。
「看看。」
等范意撤開手,葉玫才低下頭。
靜靜躺在他掌心中央的,是一隻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盒身精緻漂亮,像是特製的款式。
葉玫問:「我可以現在拆嗎?」
范意把手肘支在膝蓋上,用手背托住臉,說:「拆。」
葉玫打開。
盒子裡邊是一條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銀色項鍊。
右下角的金色方巾上,繡了「定製款」的字樣。
葉玫靜了靜,碰碰自己脖頸的位置:「……很特別的禮物。」
他長久不肯摘下圍巾,就是不肯把傷疤暴露給旁人。他討厭咽喉一次又一次被割斷的感受,即便那件事對他來說,已經是久遠的記憶。
就算圍巾用久了,要換一條新的,葉玫也只會挑選最讓他有安全感的黑色。
就算沾了血,也看不出來。
葉玫想:但是范意不一樣。
他們歡/愛/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給范意了。
不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
現在,范意送了他一條項鍊。
一條能戴在他最私密部位的項鍊。
葉玫項鍊攥在手裡,停了片刻,下定決心動手,低頭扯下自己的圍巾。
他的動作十分小心,連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發顫,葉玫很新奇自己居然能像個人一樣,生出這樣的應激反應,隨即慢吞吞地露出自己脖頸上藏著的,猙獰的傷疤。
被沾有靈力的匕首一下一下捅出來的痕烙。
就算時間回溯也無法抹去。
范意主動道:「我給你戴?」
葉玫把臉挨過去,笑著說:「麻煩了,我手有點抬不起來。」
他問:「什麼時候準備的?」
范意說:「一個月前。」
「雖然這家店的店長和我家有點關係,但就是加急,也要提前說好才行。」
「原本他們前幾天就通知我可以了,我想叫人給我送過來的。結果這兩天事情比較多,又剛好有X市的行程,就直接來拿了。」
到X市之後,范意全程都和他待在一塊兒,應該騰不出時間去拿禮物。
葉玫問:「當時在世紀城,你找藉口說去洗手間的時候拿的?」
范意:「嗯哼。」
怪不得,原來那個方向根本就沒有洗手間。
項鍊戴好,葉玫重新纏上圍巾,把東西藏進衣衫里。
停了停,他又忍不住撥出來,掛在外面。
范意說:「這樣搭配好奇怪啊。」
葉玫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本來大夏天戴圍巾就夠奇怪了吧?」
他說:「我老婆送我的東西,拎出來炫耀一下怎麼了?」
范意抬眼:「幾個意思?」
葉玫輕咳一聲:「我定製了戒指。」
「也是一個月前,應該和你定項鍊的時間大差不差。」
確定關係的第二天早上。
范意:……
他微笑道:「老婆,你動作真快。」
葉玫:「嘻嘻。」
范意推他:「還笑!這種大事下次要和我一起商量,啊。」
平時盤算著偷偷送禮就算了,定戒指,可是連結婚都想好了。
葉玫蹭過來:「我要偷偷向你求婚呀。」
「好好好,」范意說,「我願意。」
葉玫一停。
「你怎麼不走流程?」他撇嘴,「這就願意了,戒指還沒好呢。」
范意眨眼:「你求完了,下次就該到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