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是惡意的傀儡了。」
若非范意的靈火太強,能夠吞噬一切陰影,巨大的鐮刀必定會招招致命,殺機畢現。
女巫表面的平靜只是迷惑人心的假象,她們的內里殘忍而又瘋狂,以狩獵為唯一目標。
這些范意自然清楚。
女巫只是在套他們的話,拖他們的時間。
在這座狩獵場裡,從來都沒有例外。
范意瞄了眼葉玫的傷口,無聲地收了收手指,說:「走吧。」
這是被拒絕的意思。
女巫臉上沒表現出什麼情緒,她依然如死物一般平靜,停在原地,不再開口解釋、反駁。
死亡無聲息地潛伏著,預備找到范意鬆懈的瞬間,穿過光亮給他致命一擊。
范意看見了鐮刀的陰影。
影子的顏色幾乎與地面融為一體,若是不仔細,說不準真的會被他忽略過去。
眨眼間,范意點燃的烈火驟然暴起,燃得更盛,瞬間映亮了整片天色,教女巫的鐮刀徹底無所遁形。
女巫快速用黑傘掩住了自己。
向來平靜無波的她,到此時也有些訝然。
這火焰,太旺盛了。
哪怕范意是靈鬼,體質最為特殊的一類人。可一個活人的身體裡,真的能容納這麼強大的靈異值嗎?
本來點燃就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
女巫站在那裡,任由兩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趁機甩出了自己的詛咒。
而在那一刻,女巫清楚地感知到,誓要將一切燒成枯骨的火掠過自己,將自己身上的污染燒去大半。
連腳底的影子也變得黯淡。
女巫神情罕見地凝滯了。
倏然,她收緊了自己的手指,用力至極,將傘柄捏得「咔吧咔吧」響。
「你用來點燃靈火的燃料,是我們的污染?」
女巫回過頭。
難怪他的靈異值如耗不完一般,不絕地燃燒著。
這樣熾熱的火焰,到現在都沒有減弱下去。
因為范意點燃成火的媒介,不是他自身的靈異值,而是整則怪談的污染……
是悲鳴,是鮮血。
這些污染不屬於他,卻能被他源源不絕地轉化、利用。
成為燃料。
會這樣做的人,女巫曾經見過一次。
那個曾帶人將初始女巫封印的——靈鬼。
她終於明白了什麼,盯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聲音如淬過冰水一樣寒冷:
「你們……想要像五百年前一樣,穿過重重審判,將整個狩獵封印?」
女巫抬高聲音:「你們會死。」
范意與葉玫沒有回答,也沒有停留。
他們只留下了兩個背影,消弭在街道的盡頭,過濃的夜色里。
「……」
「呵……哈哈……」
女巫的頭顱忽然滾落,「啪」地砸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血液從她脖頸的切口中湧出,鮮紅沐浴著女巫雪白的肌膚。隨即連帶著她的身體和頭顱一起融化、變得漆黑。
最後重新沉入地底的陰影之中。
風中散去她細碎的低語:
「你們會死。」
「而我們……依然能夠捲土重來……」
*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兩人繼續向前,走了好一段路。
范意將感知範圍延伸得很大,再三回頭,確認影子女巫沒有追上來後,才終於鬆了口氣,將用污染點起的火焰熄滅。
這一收,大量源自外界的污染瞬間流進范意體內。
他的呼吸立即急促起來,心跳加速,耳畔嗡鳴不止,連腿腳都失了力氣,險些沒能站住。
手腕上的紅線劇烈地顫抖起來,晃著葉玫,發出微弱的聲響。
葉玫迅速扶住范意,問:「怎麼?是不是剛才消耗太大了?」
他垂下眼:「有問題別逞強。」
「……不是。」
范意被葉玫扶著,慢慢軟在地上,搖頭道:「我沒逞強,燃燒的時間不長,而且燃料足夠,除了一些體力外,我沒什麼消耗。」
他捂住嘴,忍不住乾嘔了一下:「是女巫。」
「她趁機詛咒了我,但我沒辦法轉化她的污染。」
靈鬼的體質特殊,天生易招詭物,怪談里的污染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灌進他的身體裡,潛入血液,流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