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恨他的,清秋恨恨地想,她此刻拍打師無涯,聲嘶力竭地訴說當年病重失聲,又再說這兩年他如何的無情無義。
可到頭來,清秋只是彎唇笑笑。
那是十五歲的她想做的事,可她如今正值桃李年華,已不再莽撞行事。
往事隨風,再糾結倒成了解不開的結了。
清秋眸光盛滿月光,瑩亮純淨,她仰首輕笑,道:「師將軍別來無恙,仍舊如當年俊朗。」
四目相對,師無涯反從她的眼神中窺見幾分坦然,是坦然,也是冷冰冰的禮數,從前付清秋從不糾結這些。
眼前人仍如當年,眉眼靈動,生得秀美,承了江南美人的神韻。
清秋的話,師無涯好似沒聽見,他一時只盯著她看。
「師將軍,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如今這般盯著我看是要作何?」清秋眉眼生出幾分不悅,登時垂下眼。
「付清秋,你這樣裝模作樣的說話,一點都不像你。」師無涯似打趣,似譏嘲。
只可惜,清秋並不接這話,仍抿唇笑道:「師將軍,我與你似乎不甚相熟。」
語罷,清秋無辜地眨了眨眼,讓他的話落了空,師無涯眉頭攏起,不解地打量起她。
師無涯見她說的話有模有樣,不像是故意噎他。
「你如今倒是學起別的手段來了,可惜我仍舊不喜歡你。」師無涯挑眉,眼中掩不住幾分得意,篤定清秋是為他如此。
細說起來,她卻是因他變成這副模樣,可卻不是為了讓他喜歡。
思及此,清秋唇邊的那抹淡笑漸漸冷了起來。
二人重逢,她已給足了師無涯體面,卻不想他如此不要臉。
「師將軍,何須你來喜歡我,你我二人不過是舊時玩伴,莫將話說得太真,倒叫自己丟臉。」清秋淡淡道。
此話一出,師無涯微怔,漆黑眸子泛不起一絲光彩,先前漫出的得意樂趣都被淹沒。
一股沒由來的心慌充斥他的心,由心底深處蔓延至周身。
「方才是我唐突,付二姑娘與我確實只是舊時玩伴。」師無涯忙往後退了一步,拱手作揖,眉間隱隱藏著幾縷愁緒。
師無涯前後判若兩人,清秋分不清那一人是他,總歸是師無涯能做得出來的事。
畢竟,在杭州對她是一副模樣,在汴京又是另一副模樣。
清秋不以為意,只道:「師將軍言重了,不算唐突。師將軍,時候不早了,我便不與你敘舊了,亦沒有什麼可敘舊的。」
兩年前,師無涯何等決絕,與付家斷絕往來,再無瓜葛。
那麼如今她和師無涯又有什麼好敘舊的。
清秋頷首欲走,只剛走出一步,卻聽師無涯倏然開口,他脫口而出:「近兩年,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