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根須一起採摘,放在太陽下暴曬,曬乾後能儲存到明年,使用的時候,加水熬煮,熬出藥汁。」
兩人站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交談,一個是白色羽冠,長袍玉飾的青宮之覡,一個是綠袍紅帶,每走一步裙擺鈴鈴作響的五溪城巫女。
林間水畔,華美的年輕男女,組成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盈姐姐!鷺神使!你們怎麼還在那兒啊。我們摘了好多花,我還爬上樹摘薜荔藤!」
月牙牽著葵,一路奔跑過來,她和葵手裡都提著一個籃子,頭上還戴著用藤蘿編織的花冠。
這兩個祠廟的小女巫跑在前頭,巫暮和小辰走在後頭,她們也都採了野花。
清晨,林間的風吹得人很舒服,陽光從枝葉間投射下來,能看見一束束光芒。
巫女們和青南逐漸遠去,玄暘仍背靠著一棵大樹,雙臂抱胸站著,他沒有變換過姿勢,目光一直追隨青南的身影。
青南戴面具,看不見他的神情,聽他的聲音,心情似乎很愉悅,音色不再冰冷,柔和許多。
玄暘眼瞼低垂,回憶少年時期的青南。
少年青南坐在木階上,拿著石磨板和石磨棒研磨草藥,他聽見身後傳來衣物窸窣的聲音,連忙放下手頭的活,朝屋內快步走去。
玄暘當時躺在屋中養傷,他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看見低下臉龐,眉眼含笑的青南,明眸皓齒,下垂的柔軟髮絲拂過他受傷纏系布條的額頭。
那時,青南還不是青宮之覡,臉上還沒戴面具。
適才與巫盈交談的青南,如果摘下面具,應該也是笑著的樣子吧。
一個輕盈身影來到身側,玄暘沒回過頭,眼角餘光一掃,就知道是誰。
「我聽說你天天往祠廟跑,怎麼?你對我們五溪城的巫女有想法?」
闕月一隻手捻著一支野花,一隻手探向後背,取下木弓,她說這些話時,面露微笑,但她取弓的動作莫名地給人威懾感。
「我對你們五溪城的巫女,毫無想法。」
玄暘可不想挨一箭,再有人敢拐走五溪城的巫女,還不被城主和她的女兒生撕了。
「哦。」
闕月追尋玄暘的視線,她露出一個揶揄的笑:「這麼說來,是對鷺神使有想法囉?」
把雙臂墊在後腦勺上,玄暘換了個姿勢,模樣恣意:「我最喜歡五溪城的一個規矩,你知道是什麼嗎?」
「你們五溪城人,男與女互換腰帶,女與女也會互換腰帶,男與男同樣可以互換腰帶,不論性別,只要兩人遵從本心,向地母發誓真心相愛,他們就是一對被祝福的戀人。」
闕月把手上的小野花慢悠悠插在木弓的弭尾上,她又把木弓背在身後,抬頭:「我看你,還是先找到一個願意跟你互換腰帶的男子,再來跟我說你喜歡男人,你以前的約定不算數。」
闕月用力拍了拍玄暘的肩膀,狡黠一笑。
水畔的五溪城巫女和青宮之覡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林間,玄暘和闕月同時跟上,他們遠遠跟在後面。